停尸房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凉，皮延林却在铁棺上躺得舒坦。
他能感觉到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连睫毛都没掀一下——这是他故意压着的，就像小时候蹲茶馆听书，偏要等最精彩的回目才肯掀茶盖。
"叮——今日签到时长达标，触发'百日十倍返还'。"
系统音终于在他躺足一个时辰时清晰响起。
皮延林慢悠悠睁开眼，月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抬手接住从虚空中飘落的三道流光。
第一枚是半透明的镜鉴符，符面浮着若隐若现的水波纹；第二卷是《懒光映形术》进阶篇，封皮泛着懒洋洋的金光；第三道最淡，却在融入眉心时让他打了个激灵——"因果显形"被动技能，可触发关键因果片段的幻象。
"这奖励……"皮延林用指节敲了敲镜鉴符，嘴角勾起抹笑，"来得正是时候。"
他翻身坐起，从怀中摸出韩判官留下的遗书。
纸页边缘还沾着陈年血渍，在镜鉴符扫过的瞬间，原本褪色的字迹突然泛起红光，一行新字顺着血痕爬了出来："圣旨非真旨，龙纹分两半……御赐牌藏于军械库，可证顾氏清白。"
"龙纹牌不完整？"皮延林指尖抵着下巴，目光在"御赐牌"三字上顿住，"难怪顾家当年拿不出完整证物，原来从根上就被截了一半。"
"啪！"
顾清欢的飞鸽哨突然在耳边炸响。
她不知何时摸出了玄案司特制的传信鸽，指尖快速撕了半张纸，用刀尖挑破指尖血写密信，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军械库归玄案司管辖，我让陈捕头带人连夜彻查。"
纸页被信鸽爪扣住的刹那，她突然顿住。
铁棺底部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阴刻铭文，在镜鉴符的微光下泛着青："墨九幽·鬼工坊监制"。
"鬼工坊……"顾清欢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十年前灭门夜的火光突然在眼底翻涌——她曾在父亲书房见过半块龙纹牌，背面刻的正是"鬼工"二字。"原来当年造龙纹牌的，是这个墨九幽。"
皮延林没说话。
他闭目靠在棺沿，眉心的因果显形技能自动运转。
黑暗中，一道幻象如潮水漫来：
地下工坊的熔铁炉烧得通红，穿墨色绣金袍的男人正用镊子夹起半块龙纹牌。
他的面容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却让皮延林想起韩判官残魂消散前那声"墨先生"——正是鬼工坊主墨九幽。
"顾家覆灭，只是第一步。"墨九幽将龙纹牌递给对面的黑袍人，后者袖口露出半截绣着金鳞的暗纹，"圣君要的是天下人心，等他们习惯了'忠良蒙冤'的戏码……"
"接下来，轮到他们了。"黑袍人接过龙纹牌时，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却让皮延林后颈泛起凉意——那是种被法则凝视的感觉，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拨弄因果线。
幻象突然碎裂。
皮延林猛地睁眼，额角渗出薄汗。
顾清欢立刻扶住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看到什么了？"
"鬼工坊。"皮延林抹了把脸，从铁棺上跳下来，鞋跟碾过几片碎草叶，"墨九幽在替人造局，顾家是第一块砖。"他弯腰捡起镜鉴符，在指尖转了个圈，"得去鬼工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另一半龙纹牌。"
"现在？"顾清欢按剑的手紧了紧，"玄案司的人最快也要五更到，军械库的消息——"
"急什么。"皮延林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块干净的草垫瘫上去，"等陈捕头的消息，顺便……"他指了指识海深处的系统提示，"系统说检测到什么立法者血脉共鸣，要激活演因果境的突破任务。"
顾清欢盯着他懒懒散散的模样，忽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皮延林挑眉看她，却见她耳尖微微发红，声音轻得像夜风："……你躺着的时候，忘忧铃在我袖里震了三次。"
月光漏进窗棂，在两人中间铺出条银路。
皮延林望着她腰间悬着的顾家玉佩，突然笑了："那是因果线在打结。
等解开这个结……"他指了指铁棺上的"鬼工坊"铭文，"该轮到他们尝尝被因果追着跑的滋味了。"
更鼓敲过五更时，停尸房外传来马蹄声。
顾清欢掀开布帘出去接陈捕头的信鸽，皮延林则眯着眼睛数房梁上的蛛网。
系统提示还在识海闪个不停，他却不急着看——反正突破任务，躺够天数总能完成。
"皮兄弟！"顾清欢掀帘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手中的信笺被吹得哗啦响，"军械库后墙有个暗格，里面……"
皮延林没听清后面的话。
他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突然想起玄案司后院的柴房——那里有堆新晒的稻草，软和得能躺三个他。
"先去柴房眯会儿。"他拍了拍衣摆的草屑，率先往门外走，"等我醒了，再听你说暗格里有什么。"
晨雾漫进玄案司时，后院柴房的稻草堆突然动了动。
皮延林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稻草里，发出含混的哈欠。
他没注意到，袖中镜鉴符正泛着微光，在草叶上投出半块龙纹的影子——那是因果显形技能在默默运转，将某个更庞大的局，缓缓推到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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