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从未如此安静过。
慕雨晴漂浮在无垠的黑暗中，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半透明晶体。晶体只有掌心大小，表面流转着混沌的光晕，内部隐约可见星云旋转的轨迹。偶尔会有一道白金或暗红的光芒闪过，像是某种生命迹象的脉动。
"方舟，定位最近的文明锚点。"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没有回应。
慕雨晴这才想起，方舟AI的核心模块已经随着苏婵的涅盘真意一同消散了。她孤身一人，带着云澈最后的遗存，漂浮在危机四伏的虚空中。
晶体忽然微微发烫。慕雨晴低头看去，只见内部那团星云正在加速旋转，一道细小的白金光芒如同游鱼般在混沌中穿梭。她下意识将晶体贴近额头，闭上眼睛。
刹那间，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正在形成的微型宇宙中。无数星系如同烟花般在她周围诞生又湮灭，规则链条如同发光的藤蔓在虚空中蔓延。在这混沌的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蜷缩着，周身缠绕着暗红与白金交织的能量流。
"云澈..."慕雨晴的意识在这片奇异空间中呼唤。
人影微微颤动，却没有回应。一道暗红能量突然如同毒蛇般从混沌深处窜出，直扑慕雨晴的意识投影！
慕雨晴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晶体在她手中恢复了平静，但那种被恶意注视的感觉久久不散。
"惧亡者的残留意志..."她喃喃自语，银白色的长发在虚空中无风自动，"还在侵蚀他。"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帮助云澈净化晶体内部的污染。慕雨晴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三百文明火种的脉动。这些曾经被囚禁在终末之茧中的文明意识，如今与她形成了微妙的共生关系。
"指引我，"她轻声说，"带我们回家。"
几缕银白色的光丝从她指尖流出，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幅星图。其中一个光点格外明亮——那是天机阁旧址所在的星域，也是三百年前她与云澈初次相遇的地方。
慕雨晴将晶体用光丝编织的网兜挂在胸前，开始朝那个方向前进。她的光态身躯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银白的轨迹，如同流星逆行。
晶体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当慕雨晴在虚空中穿行数日后，云澈的意识已经在微型宇宙中经历了数万次轮回。
他时而化身为开天辟地的巨人，手持白金巨剑斩开混沌；时而又变成被暗红锁链禁锢的囚徒，在数据风暴中挣扎。每一次轮回，他都会忘记前尘往事，只凭本能与体内的两股力量抗争——虚无之刃的毁灭意志与惧亡之心的归零渴望。
这一世，他是一颗燃烧的恒星。
炽白的火焰在他体内翻腾，照亮了周围初生的行星系。七颗行星围绕他旋转，其中第三颗湛蓝的星球上，正孕育着最原始的生命。
"守护..."恒星云澈的意识模糊地想着，"必须守护..."
突然，一道暗红裂缝在恒星表面撕开！污秽的能量如同脓血般涌出，迅速污染了炽白的火焰。云澈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冰冷逻辑侵蚀，那种想要将一切归于虚无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归零...才是终极秩序..."一个声音在他核心处低语。
湛蓝行星上的生命刚刚演化出多细胞生物，此刻全都惊恐地望向天空——它们的太阳正在变成暗红色！
就在云澈的意识即将沉沦时，一道银白光芒穿透混沌，如同温柔的雨滴落在恒星表面。被光芒触及的地方，暗红污染如冰雪般消融。
"云澈..."
那呼唤如此熟悉，让他核心处的火焰为之一颤。
"雨...晴..."
恒星表面爆发出一阵白金耀斑，暂时击退了暗红污染。云澈用尽全部意志，将那颗湛蓝行星推向了更远的轨道——远离即将爆发的污染风暴。
"快走..."他对着虚空中的银白光芒说，"我还...控制不住..."
现实虚空中，慕雨晴突然停下脚步。胸前的晶体剧烈发烫，内部混沌翻涌，甚至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云澈！"她慌忙将双手覆在晶体上，银白光芒源源不断地注入，"坚持住！"
就在这时，她体内的三百文明火种同时发出预警！慕雨晴猛地回头，看到远处的虚空正在扭曲——某种庞大的物体即将跃出！
她迅速收敛气息，躲进一块漂浮的星骸背后。几秒钟后，一艘足有星球大小的黑色舰船撕裂虚空出现。舰体表面覆盖着无数六边形装甲板，边缘流转着暗金色的光纹。舰首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内部旋转着令人眩晕的几何图案。
"上界清道夫..."慕雨晴屏住呼吸。这是上界监察使麾下的清除部队，专门抹杀一切可能威胁到上界统治的存在。
黑色巨舰静止在虚空中，环形舰首开始扫描四周。一道暗金光束扫过慕雨晴藏身的星骸，她感到胸前晶体一阵刺痛——惧亡者的残留气息正在被探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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