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经127°，东境防线，零下62℃。
林野的睫毛结着冰棱，每眨一次眼都像有碎玻璃划过眼皮。战术目镜上的雪花凝结成诡异的血红色，与远处翻涌的极光融为一体——那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北陆联盟的「极光奏鸣曲」正在撕裂地球磁层。
「报告上尉！北斗手环全部失灵！」通讯兵小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怀中抱着的通讯终端迸出蓝色火花，「广寒宫的信号在极光里碎成了雪花点……不，等等，坐标修正提示！」
林野猛地转身，冰碴从战术背心抖落。他看见小周的手环屏幕上跳出一行刺目的红光：广寒宫坐标已修正：N90°0'0"，E0°0'0"。
那是北极点的坐标，而非月球。
喉间泛起铁锈味，林野强迫自己平静。前世的记忆如冻僵的刀片刺入脑海：2030年的今天，他正是在这片雪原被北陆的「冰原狼」战车碾成肉泥，临终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通讯器里跳动的虚假时间——比现实快了3分钟。
「把备用电池全给老炮。」林野扯开防寒面罩，露出下颌青黑的胡茬，「让他带三排去左翼，用旗语中继站发信号。」
「可我们没有旗语手了！」小周的鼻尖冻得发紫，「 last 一次训练是在三个月前……」
「我来发。」林野从装备箱里拽出两面信号旗，旗面冻得硬如钢板，边缘结着锋利的冰刺。他转身时，老炮扛着爆破筒从战壕深处钻出，独眼护目镜反射着极光的血色。
「头儿，您确定要在这种天气玩复古？」老炮的机械义眼闪烁红光，「北陆的战车群离咱们不到三公里，这会儿玩旗语，跟把脑袋伸出去挨枪子儿没啥区别。」
林野将一面黄旗塞给老炮，旗面展开时，冰刺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滴落的瞬间，他看见老炮瞳孔骤缩——那血珠没有结冰，反而在极寒中蒸腾起白雾。
「用摩尔斯码，间隔三秒加一个云雷纹。」林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老炮能听见，「第二组信号是《太公阴符》第七篇，你祖父当年在抗联用过的密语。」
老炮的机械臂猛地收紧，爆破筒在金属护腕上磕出闷响：「你怎么知道我祖父的事？」
回答他的是林野已经扬起的信号旗。红旗画过左肩，黄旗横切胸前，这是标准的「敌袭预警」手势，却在末尾多了个逆时针的旋腕——云雷纹，道家秘传的避雷符号。
北极光突然剧烈扭曲，如同一道正在愈合的伤口。林野看见战术终端的时间跳回现实，而在那短暂的三秒误差里，东境防线的雷达屏上，七百个代表「冰原狼」战车的红点正以扇形展开，像极了前世屠杀时的景象。
「迫击炮小队，坐标A-7！」林野的旗语突然加快，「重复，A-7！那他妈不是极光！是北陆的伪装网！」
新兵们手忙脚乱地调整炮口，却因低温导致液压系统失灵，第一发迫击炮弹在离阵地五十米处炸开，雪浪裹挟着冻土块砸进战壕，一名列兵的钢盔被直接掀飞，露出下面半张冻得发紫的脸。
「他们的雷达被磁暴干扰了！」老炮骂骂咧咧地踹开冻土块，「用冷兵器！给老子把寒蝉符涂在刺刀上！」
林野蹲下身，用信号旗尖在冻土上刻下五雷阵的雏形。前世他用了三年才参透的道家秘纹，此刻却像本能般从指尖流出。当最后一笔落成时，昆仑山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七道青色闪电划破极夜，在东境防线后方炸出半圆形的灵能屏障。
「这是……」小周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
「五雷阵。」林野抹去嘴角的血沫，掌心的雷纹还在发烫，「老炮，带你的人去屏障后面埋雷，用寒蝉符掩盖爆破声——北陆的声呐会把咱们的呼吸都当成目标。」
老炮盯着林野掌心的血纹，突然伸手扯下他的战术手套。林野的虎口处，一道淡蓝色的斑纹正顺着静脉蔓延，形状与老炮祖父密档里的「天机印记」完全一致。
「你到底是谁？」老炮的机械义眼发出警告般的红光。
回答他的是北极光中突然浮现的钢铁洪流。三百米外的雪层下，十七辆「冰原狼」战车同时破土而出，履带卷起的雪浪中，林野看见每辆车的炮管上都刻着相同的符号——三个月后，他会在北陆实验室发现，那是前文明刻在星骸裂隙旁的警示：霜裔将至。
「所有人，上刺刀！」林野的信号旗挥出决绝的弧度，「用冻土层当掩体！等战车靠近再动手！」
新兵们趴在战壕里，将涂有寒蝉符的刺刀插入冻土。这种由三清教研制的符箓能将人体温度降至与环境一致，但副作用是会暂时麻痹神经——意味着他们必须在战车碾过头顶时，才能发起突袭。
第一辆战车的探照灯扫过战壕，林野屏住呼吸，看着灯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三秒。前世的记忆在此刻重合：同样的探照灯，同样的极夜，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掌心握着真正的五雷符，而不是前世那支被冻断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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