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清晨，李家府邸突然响起三声急促的铜锣声。正在给灵麦浇水的秦承宇手一抖，瓢里的水洒了半截；李念薇刚在商学阁算完账，红绳装订的账本差点滑落在地；连襁褓中的李念安都被惊醒，在乳母怀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
“是紧急演练！”秦承宇扔下瓢就往演武场跑，劲装的带子松了半截也顾不上系。按照李家的规矩，铜锣三声代表“外敌突袭”，这是所有演练中最严峻的一种。
演武场上，秦安逸早已穿着铠甲站在高台上，手里举着一面黑旗——这是模拟“九幽阁来袭”的信号。他身边站着六大体系的首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泛黄的册子，那是秦安逸结合母亲留下的《危机应对手册》和现代应急知识编的《李家应变录》。
“各就各位！”秦安逸挥下黑旗，声音透过扩音筒传遍府邸。“军事营一队守前门，用改良后的连弩布防，记住‘三段击’战术；二队护送妇孺撤往后院密室，沿途布下天工坊做的绊马索；商学阁立刻关闭所有临街铺面，用木板封门，账本和银钱从密道转移；医农轩准备两间隔离室，带上止血粉和消毒水——记住，先给伤口用烈酒冲洗，再敷药！”
最后这句叮嘱，是秦安逸特意加的。他在空间的石碑上见过母亲的批注：“乱世疫疠猛于刀兵，伤口若不洁净，十有八九要溃烂。”为此，他让天工坊特意烧制了一批瓷瓶，常年装着烈酒供医农轩备用。
秦承宇跟着军事营冲到前门，刚架好连弩，就见十几个“黑衣人”举着木刀冲了过来——那是家丁们扮的“敌人”。他想起父亲教的“先守后攻”，按住要冲锋的李睿城：“等他们进入射程再射！”话音刚落，就听见“嗖嗖”几声，前排的“黑衣人”被木箭射中，应声倒地。
后院里，李念薇正指挥丫鬟们往密室转移。路过花园时，她突然想起商学阁的账本还落在凉亭石桌上，转身就要去拿，被秦安琦一把拉住：“糊涂！账本没了能重记，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她指了指墙角的铜铃，“按三下，会有人去取的，这是应急暗号。”
李念薇咬着唇按响铜铃，看着母亲拉着年幼的弟妹钻进密道，突然明白父亲说的“取舍”是什么意思。她转身捡起地上的木棍，守在密道口，学着军事营的样子摆出防御姿势。
医农轩的帐篷里正一片忙碌。“伤员”被抬进来时，胳膊上缠着染血的布条——那是用红颜料和糖浆做的“伤口”。李睿阳拿着烈酒，一边给弟子们示范冲洗伤口，一边讲解：“记住，烈酒虽疼，却能杀死‘腐虫’（母亲手札里对细菌的称呼）。当年你们祖母在逃荒路上，就是靠烧红的烙铁烫伤口，才保住了不少人的命。”
李念曦捧着消毒棉，踮着脚给“伤员”擦额头的汗，小手虽抖，动作却很认真。她想起哥哥说的“医农轩的使命不是只会治病，还要能在乱中救人”，突然觉得手里的棉花比天工坊的琉璃珠还重。
两个时辰后，铜锣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声长鸣——演练结束。“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家丁们熟悉的笑脸；“伤员”们坐起来，互相打趣谁的“伤口”最逼真；秦承宇的箭囊空了大半，胳膊被弓弦勒出红痕，却笑得格外响亮。
秦安逸站在高台上，看着聚在演武场的族人，手里拿着记录问题的册子：“承宇，刚才有三个‘敌人’从侧翼绕过来，你们为什么没发现？那是因为忽略了墙头的了望哨。”他又看向李念薇，“账本虽有暗号，但放在凉亭太显眼，下次要记得随身带最重要的那本。”
孩子们都低着头记教训，秦承宇红着脸说：“父亲，下次我一定在墙头安排人。”
“不是下次，是每天。”秦安逸合上册子，目光扫过全场，“演练不是演戏，是把危险提前想一遍，把应对的法子练熟了。你们祖母当年能在乱军里活下来，不是因为运气好，是她在逃荒路上就练会了‘听到马蹄声就躲进草垛’，是在‘琳琅坊’里就想好了‘遇火先拆后墙’。”
他让人抬来一个木箱，里面是新做的应急包：有医农轩配的药丸、天工坊做的打火石、还有商学阁画的简易地图。“每个房里放一个，记住里面的东西怎么用。”秦安逸拿起一个哨子，吹了三声短音，“这是集合信号，无论在哪，听到就往演武场来。”
暮色降临时，府邸渐渐安静下来。秦承宇在墙头加了两个了望哨，李念薇把最重要的账本锁进了密室，连最小的李念思都知道，遇到危险要先往密道跑。秦安逸站在祠堂里，看着青铜书简上“居安思危”四个字，突然想起母亲写的：“所谓安稳，是在风平浪静时，就把救生的木筏造好。”
夜风穿过演武场，吹动了新立的了望塔。秦安逸知道，危机或许不会来，但准备不能停。就像这日夜操练的族人，就像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应急包，都是李家能一代代传下去的底气——不是靠空间的神秘，是靠把“危险”想在前面的清醒，把“应对”练在平时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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