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像是催命的鼓点，一声声敲在陆铭的心尖上。他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T恤，空调开到十八度也压不住他心里的燥热。
“妈的，怎么还不出来！”陆铭烦躁地抓了抓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屏幕上高考查分系统的页面已经刷新了不下八百遍。
这几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不对劲。头晕眼花是常态，偶尔还会恶心干呕，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随时都要排斥他，把他从这个空间里挤出去一样。一开始以为是考后综合症，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页面终于跳动了一下！
“来了！”陆铭一个激灵，鼠标差点脱手。颤抖着输入准考证号和姓名，验证码因为手抖输错了两次，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鲜红的数字映入眼帘时，陆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不，是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语文：92
数学：75
英语：88
理综：151
总分：406
“操！”陆铭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去世。
四百零六分？这特么是他陆铭能考出来的分数？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平时再不济，模拟考也是稳稳的五百大几，冲一冲一本线边缘的水平。这分数，别说一本了，好点的二本都够呛，顶多就是个大专的命！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恶心感直冲脑门，陆铭感觉整个房间都在天旋地转，眼前的电脑屏幕也开始扭曲变形，那些鲜红的数字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嘲笑着他的无能。
“嗡——”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涌却又无处宣泄的轰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高考那几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状态很差，头昏脑胀，看卷子都重影，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老妈。
陆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喂，妈。”
“儿子，成绩出来没？查了多少分啊？”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紧张和期待。
陆铭感觉喉咙发干，那些准备好的说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能想象到父母期待的眼神，也能预感到他们知道真相后的失望。
“我……我……”他支吾着，那股“排异反应”又开始作祟，胃里翻江倒海，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怎么了儿子？不舒服吗？”老妈听出了他的不对劲。
“没，没事妈，就是……就是有点低，我晚点再跟您细说。”陆铭匆匆挂了电话，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复读？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别说复读了，能不能正常生活都是个问题。
就在他万念俱灰，感觉人生已经跌入谷底，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老天爷才用这种方式提前给他的人生画上句号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陆铭同学，你好。鉴于你的特殊情况，江城大学决定对你进行特招录取，请于三日内携带相关证件前来我校教务处报道。江城大学招生办。】
“江城大学？”陆铭眉头紧锁。
这个学校他有点印象，好像是填报志愿时，为了保底，随手在末尾勾选的一个本地三本院校，连二本都算不上。当时只是觉得万一前面都没录上，好歹有个学上，不至于失学。
可问题是，就他这四百出头的破分，连江城大学的提档线都够呛吧？还特招？特招他去干嘛？当反面教材吗？
而且，“特殊情况”？什么特殊情况？难道他们知道我身体不对劲？
虽然满心疑虑，但这突如其来的录取通知，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个去处了。
“江城大学……就江城大学吧。”陆铭苦笑一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开始收拾行李。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感觉格格不入的家，换个环境，也许身体的“排异反应”能好一点。
三天后，江城大学。
陆铭拖着行李箱，站在气派却略显几分陈旧的校门口，抬头看了看“江城大学”四个鎏金大字，心里五味杂陈。校园环境倒是不错，绿树成荫，只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他那该死的“排异反应”稍微舒缓了一些。
按照短信的指引，他找到了教务处。接待他的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胸牌上写着：辅导员，王志强。
“陆铭同学是吧？”老王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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