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儿子贾东旭吵架后，贾张氏就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贾东旭敢跟她甩脸子，贾张氏想了很久，也只有她在合作社扛大包，让儿子看不起她，以前她多体面，现在每天回家却是狼狈不堪模样。
贾张氏心道，如果她不再是合作社扛包的，而是有一个体面的工作，儿子是不是就不敢甩脸子了。还有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扛大包了，每天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李干事家的灯还亮着。贾张氏在院门口蹲了袋烟工夫，直到看见李干事爱人端着洗衣盆出门，才敢蹑手蹑脚敲门："李干事？我是贾张氏啊，有点家常事儿想请教您......"
开门的李干事叼着烟卷，看见她时眼皮一抬："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去街道办说。"
"别啊！"贾张氏慌忙拦住门，声音里带着讨好的颤音，"就一小事儿，说完就走！"她挤进屋，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您尝尝，我新腌的糖蒜，保准不辣嗓子。"
李干事扫了眼油纸包，没接："说吧，这次又是啥事儿？"
贾张氏咽了口唾沫，往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您看我在合作社扛包都一个月了，这腰啊是真的疼得直不起来......"她故意扶着后腰龇牙咧嘴，"我家东旭在厂里老被工友笑话，说他连亲妈都养不起，才让亲妈干苦力......"
"这是王主任亲自安排的活，我插不上手的。"李干事敲了敲烟灰缸，"再说了，街道办的活儿哪能说换就换？"
"我懂我懂！"贾张氏忙不迭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金戒指，"您看这物件，是我解放前家里老贾收藏的，足金的！"她把戒指往李干事手里塞，"只要能给我调个轻省活儿，这戒指就归您了！"
李干事的手指刚碰到戒指，像被烫着似的缩回去："使不得！这要让人看见......"
"没人看见！"贾张氏急了，"上次给刘海中争一大爷的事儿，您不也办得妥妥当当？这回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
这话像根细针扎进李干事的神经。他猛地抬头，盯着贾张氏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啥！"贾张氏赶紧赔笑，"就是求您给指条明路，哪怕去扫大街呢，也比扛包强啊！"她把戒指硬塞进李干事的中山装口袋，"您就当积德行善，我贾张氏记您一辈子好！"
李干事沉默半晌，突然起身拉开窗户，往四下里张望一番。确定没人后，他关紧窗扉，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收发室缺个看大门的，明儿去跟王主任说，就说......"他顿了顿，"就说你的腰不好，身体扛包吃不消。我就是试试，如果王主任不松口我也没办法。还有，你这腰疼要装起来。"
"哎！谢谢李干事！"贾张氏喜出望外，"那工资......"
"比扛包少两毛，"李干事打断她，"爱干不干。"
"干！咋不干！"贾张氏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您放心，我嘴严，跟谁都不说！"
从李干事家出来，贾张氏摸着空荡荡的布包，心里像被挖了个洞。那金戒指跟着她二十多年了，本想留着给东旭娶媳妇用，如今却便宜了姓李的......她越想越心疼，忍不住对着墙角啐了口："狗日的，等我站稳脚跟，非把戒指要回来不可！"
贾张和李干事都不知道，有个躲在墙角身影一直看着他们，说的话也被听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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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干事攥着手在街道办走廊来回踱步。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都在嘲笑他的贪婪。昨晚贾张氏那句"上次给刘大爷争一大爷的事儿，您不也办得妥妥当当"还在耳边回荡，暗道最后一次。
他推开王主任办公室的门时。王主任头也不抬，继续批改文件："老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主任，"李干事扯了扯发皱的衣领，"就是那个贾张氏......在合作社扛包怕是有些吃不消，她都四十好几的人了......"
王主任终于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哦？你不知道贾张氏去扛包是我这主任亲自安排的？"他突然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我把她安排到合作社去扛包，就是要治治她那好吃懒做的性子！您这找我说这个事，是不是太冒失了。"
李干事只能硬着头皮上："可是主任，她儿子贾东旭在轧钢厂也是正经工人，让老母亲干这粗活，传出去轧钢厂的工人们都说贾东旭的闲话......"
"传出去？"王主任冷笑一声，抄起搪瓷缸灌了口浓茶，"我看是有人收了好处，急着给人办事吧？"
李干事的后背瞬间湿透，衬衫死死贴在脊梁骨上。
他强作镇定地干笑两声："主任看您这话说的，我能收什么好处？就是看老街坊可怜帮着说两句话......"
"老街坊？"王主任突然起身，绕到李干事面前。"上个月机械厂的王会计，也是这么跟我说：看老街坊可怜，结果呢？"他突然伸手，指尖几乎戳到李干事鼻尖，"纪委的同志从他鞋底搜出五张大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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