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青跪在最前面,听宣旨太监念出“擢为惠王府长史,赴果州上任吧”时,他难以置信地抬了一下头。
让他去果州辅佐一位身有残缺的亲王?
那他毕生经营的京官生涯,他所有的抱负和人脉,岂不是都白费了?
但这是升官,他若抗旨,便是他不识好歹。
他僵硬着说出了“谢主隆恩”四个字之后面如死灰,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苏大夫人原本还沉浸在昨日摔了个狗吃屎的羞愤当中,听到夫君被送去果州,整个人傻眼了。
苏二夫人听到“费谦”这个名字时,更是直接嗷一嗓子,双眼翻白,当场晕了过去。
她盼望着女儿能攀龙附凤,光耀二房门楣,却等来一个几乎年过半百、克死两任妻子的老鳏夫。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苏如婧脸上的血色更是褪得干干净净。
费谦?
那个她曾在宴会上远远瞥见过的严肃古板的老头子?
她苏如婧心心念念要做人上人,最终竟被赐婚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男人?
“不——!!!”
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疯了似的想要伸手去抢夺那明黄的圣旨,将它撕碎踩烂。
“这不是真的!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婆子们眼疾手快地拦住她。
要是让她撕了圣旨,那苏家可真是彻底玩完了。
一片混乱中,唯独苏如嫣静静跪着一言不发。
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唇,心中五味杂陈,有庆幸,也有怨念。
庆幸自己没有去争永安王侧妃的位置,不然今日被赐婚给那克妻老大人,沦为全城笑柄,断送一生幸福的就是她了。
但她也怨,怨父亲母亲愚蠢短视,一次次挑战天家底线,最终引来这灭顶之灾。
怨堂妹苏如婧心比天高,不自量力,带着整个家族为她那荒谬的野心陪葬。
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
苏家的遭遇,给所有朝臣们都敲响了一道警钟。
那些原本或多或少存着些心思,想借着别的由头,将自家适龄女儿、侄女、外甥女往永安王府送一送的官员们,此刻背后全都冒起了冷汗。
还好他们没有贸然行动,不然苏家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众人当即回去告诫家里人,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收起来。
谁敢再提半句与永安王府攀亲之事,家法处置,绝不姑息。
不求泼天富贵,但求家族平安。
一时间,京城高门之间但凡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全都拿苏如婧当反面教材,严加管束自家女眷。
“咱家姑娘的婚事,日后只挑那门风清正、家世相当的读书人,万不可再存高攀之心。”
“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待在闺中学习女红中馈,若敢学那苏家女半分张狂,便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至此,明面上无人再敢打永安王谢翊宁的主意。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谢娇耳朵里,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傻愣愣地坐在书案前,连宋修仪布置的课业都忘了继续抄下去。
舅舅被送去果州?
给五皇兄当长史?
舅舅这一去,此生恐怕再也无法踏足京城半步。
那她怎么办?
她被困在这令人窒息的宋修仪宫中,每日被那些枯燥的规矩、严厉的训诫束缚着,动弹不得。
每一次她都咬牙忍耐,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她还有母妃,还有舅舅,还有苏家。
他们是她最后的指望。
可现在舅舅被逐出了京城,母妃在冷宫里自身难保……
她还能有什么倚仗?
正当谢娇沉浸在无边的绝望中,宋修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你抄的课业,可抄完了?”
谢娇下意识地拿起笔,想要假装继续抄,但此刻手抖得厉害,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她气恼地将毛笔砸到了桌案上。
宋修仪见状并未动怒,依旧很平静。
“看来,八公主是听到外面的消息了。”
“是又如何?”谢娇倔强地抬头看向她。
宋修仪面无表情道:“那你可知苏家败在何处?”
谢娇死死咬着唇,不敢答话。
宋修仪并不需要她回答,轻笑一声,继续说下去。
“一败在贪。德不配位,却妄图攀附天家,觊觎不属于自己的尊荣。”
“二败在蠢。看不清形势,掂量不清自己的分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惹不起的人的底线。”
“三败在狂。以为凭着些许裙带关系,便可肆意妄为,忘了君臣本分,忘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她心知肚明,宋修仪这番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让她戒骄戒躁,戒蠢戒狂。
“八公主,”宋修仪的目光落回谢娇苍白的小脸上,收起了笑意。
“你如今虽失了倚仗,但好歹还顶着公主的名分,住在锦绣堆里,衣食无忧。”
“若你安分守己,谨记身份,恪守宫规,将来择驸马时,皇上念在父女之情,总会为你择一安稳归宿,保你一世富贵清闲。”
她微微俯身,与谢娇四目相对。
“若你还不肯收起那些无谓的心思,学那苏家女一般,心存怨怼,那你且想想,你一个失了圣心、母族败落的公主,届时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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