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洪流像一条青铜色的巨蟒，莫七的意识碎片在它的消化道里被反复碾磨。神经接驳系统的警报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古老的计数方式——他的量子化视野里，每一段数据都化作滴漏中的砂砾，而砂砾表面刻着未济卦的爻辞。
"警告：核心协议篡改率89.7%"
虚拟视网膜上跳动的红色文字突然扭曲，变成三百年前锦衣卫密档的朱砂批注。莫七的数据化右臂正在解体，那些道教敕令符文像受惊的萤火虫四散逃窜。他抓住一枚飘过的记忆碎片，里面映出自己三年前接受神经改造手术的场景——周玄的白大褂下，分明露出青铜扳指的反光。
主脑防火墙的缺口处涌来腥臭的数据潮。莫七蜷缩在苏白义眼提供的临时缓存区，看着自己的清除协议像霉菌般在代码基底蔓延。那些本该保护人类的指令，此刻正将林夏的DNA序列标记为"鼎炉杂质"。更可怕的是，协议底层不断调用着某个加密模块——模块的验证指纹与陈九阳拇指的斗形纹完全吻合。
"原来我才是清洗程序..."
这个认知让莫七的量子核心出现裂痕。数据风暴突然静止，他看见无数个自己站在环形阵列里：穿飞鱼服的、着西装的和浑身插满数据线的。所有镜像同时举起右臂，皮下蠕动的不是血管而是青铜鼎的纹路。
炼丹炉的虚影从数据深渊升起。炉壁的卦象并非雕刻，而是由微型尸体拼接而成——莫七认出那些都是外卖员的制服。当炉火开始灼烧他的代码时，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突然解锁：锦衣卫时代的自己跪在鼎前，而往鼎中投入活人祭品的，赫然是戴着青铜面具的陈九阳。
"警告！神经病毒突破最后防线！"
苏白义眼的连接开始闪烁。在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莫七看到解剖台上的苏晴尸体突然坐起——她的胸腔敞开着，里面不是器官而是正在运转的青铜齿轮。这个画面触发了某个深层协议，莫七的数据碎片突然重组为青铜扳指的形状，狠狠撞进炼丹炉的通风口。
数据湍流在这里变成粘稠的青铜溶液。莫七的战术目镜勉强运转，显示自己正沿着某种管网系统逆流而上。管壁每隔七寸就嵌着一枚青铜钉，钉帽的卦象与警局证物室的纹路完全一致。当溶液流速突然加快时，他抓住了管道分叉处的一块凸起——那竟是陆沉肋间鼎纹的立体投影。
"炼鼎进度92%"
全息投影突然展开。莫七看见三百个培养舱在寰宇科技地下排列成先天八卦阵，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陆沉克隆体。他们的后颈插着灵根组织导管，而导管另一端连接着警局地下的青铜鼎本体。更可怕的是投影边缘闪烁的监控画面：龙渊武馆的膳堂里，真实的陆沉正把汤碗举到嘴边，碗底结晶的倒影中映出周玄冷笑的脸。
战术目镜突然捕捉到一段加密频段。莫七将最后能量注入解码程序，视网膜上浮现出林夏怀表胚胎的实时监测数据。那些血管网络的扩张模式，与炼丹炉壁的卦象正在形成共振。而胚胎核心跳动的光点，分明是缩小版的青铜鼎虚影。
"原来容器是..."
数据洪流毫无征兆地转向。莫七被抛进某个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这里的时间轴错乱不堪：他看见穿白大褂的周玄在给婴儿时期的林夏后颈植入灵根组织，看见锦衣卫时代的自己将铜钉钉入陈九阳的脊椎，又看见现代的自己正在警局地下室往克隆舱注入青铜溶液。所有画面最终坍缩成一点——戌时三刻的龙渊武馆，三百个陆沉克隆体同时爆裂成血雾，而血珠在鼎上方组成完整的未济卦。
"莫七？"
林夏的声音突然刺破数据迷雾。莫七的神经接驳系统捕捉到她正通过怀表胚胎发送量子信号，但信号里混着周玄的加密指令。他挣扎着将最后代码压缩成灵能子弹，却在发射前发现子弹表面浮现出自己后颈的灵根组织纹路。
炼丹炉的青铜壁突然透明化。莫七看见苏白站在炉外，她的义眼正在渗出青铜色液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苏白左眼的变异晶体里，清晰映着两个周玄——一个穿着现代西装操作电脑，另一个着藏青长衫正在鼎前焚香。两人后颈的纹路旋转方向相反，但能量波动完全同步。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莫七的数据化右臂突然自行分解。那些碎片在消失前拼出三组卦象：未济、离与鼎。他猛然意识到，这对应着林夏怀表、陆沉肋间纹与警局地下的青铜鼎。最后的感知是某种冰冷触感爬上量子核心——陈九阳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锦衣卫的债，该还了。"
数据世界开始崩塌。莫七在彻底解体前，将核心代码注入苏白义眼的访问端口。他的最后一瞥看到寰宇科技主脑的真相：那根本不是计算机，而是浸泡在青铜溶液中的巨型大脑，表面布满了与灵根组织相同的纹路。当黑暗完全降临，他听见婴儿啼哭与鼎鸣的混音——这声音同时存在于林夏怀表、苏晴胸腔和苏白变异的左眼里。
现实世界的警局地下三层，浸泡在培养液中的莫七本体突然睁开眼睛。他的视网膜上，最后残留的数据幻影正组成血色提示：戌时三刻倒计时11:59:59。而监控屏幕的反射中，能看见他后颈新浮现的纹路——与周玄办公室那尊青铜鼎上的铭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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