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南昭余光有意无意瞥过鹿寻所在的方向。
好几次他们的目光差点对上，可南昭又很快看向别的地方。
若不是现在还在上课，鹿寻不想在姐姐面前留下差印象，说不定这会他已经凤眼湿漉漉控诉姐姐为什么不看他。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南昭前脚离开教室，鹿寻后脚就跟上，活像一条南昭身后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只是鹿寻追出来的时候，南昭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拐弯处。
他紧随其后。
路过拐角处时，一只手拉着他进入一间教室。
待鹿寻反应过来，眼前猝不及防出现姐姐那双温柔笑眼。
“姐姐！”
鹿寻声音清脆喊了一声，眼底完全没有时隔七年再见面对南昭的陌生。
南昭勾出浅笑，嗓音一如七年前温柔，
“没想到阿寻还记得我，抱歉，之前答应会去看你的诺言，是我食言了。”
鹿寻凤眼亮晶晶摇头，
“没关系，我不怪姐姐，我知道姐姐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当初姐姐消失在他眼前，此后7年之间再无她的消息。
鹿寻也曾怀疑过，他那天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那究竟是它产生了幻觉，还是姐姐……真的不是凡人？
如果姐姐不是凡人，那她是神仙？
神仙姐姐这次回来，以后还会不会突然消失？
鹿寻心中的问题太多了。
他担心把这些问出来以后，会触及到姐姐身上不可为人说的秘密。
万一他问出这些问题，姐姐又再次消失怎么办？
他已经找了姐姐很久很久。
这7年来，他没有一天是不想姐姐的。
因为姐姐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在他还是一个小萝卜头，在他还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是姐姐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让他感受到来自外界的唯一一缕阳光。
所以尽管已经过去了7年，他仍然没有忘记姐姐，仍旧在努力寻找姐姐的踪迹。
鹿寻告诉自己，在姐姐面前一定要乖。
那些隐藏在温顺假面下的丑陋面孔，他这辈子绝不会让姐姐看到。
南昭面前，眉眼精致帅气的少年扬起明媚笑容，
眼底清澈倒映出她清绝瑰丽的脸。
这感觉，就仿佛鹿寻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如果南昭不知道鹿寻对付王月姝的狠辣手段的话，她或许还能勉强相信。
到此，南昭已经完全试探出十五岁鹿寻的性子。
这孩子，心里明明很在意她突然消失，却非要逼自己装出一副原谅她的大方样子，唇边笑容甜美到几乎像换了一个人。
阿寻在她面前装的的确天衣无缝。
只可惜，南昭已经见识过他冷脸处置敌人的狠厉模样。
既然孩子想装，那她就装作不知道，随孩子开心好了。
十五岁的鹿寻，身高已经和南昭齐平。
南昭不需要再弯下腰和他说话，但她哄小孩的套路却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阿寻好乖。”
南昭伸手摸了摸鹿寻头顶，眨眼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鹿寻罕见呆滞了下，唇角翘的都快和眉头一般高。
姐姐说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他和姐姐之间的感情原来已经到可以分享秘密这么亲近了吗？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害羞扭捏问：
“姐姐想要告诉我什么秘密？”
南昭靠近他耳边，一字一句告诉他：
“其实，姐姐这次回来，是专程来看你的。”
绚烂的烟花似乎瞬间在鹿寻脑子里炸开。
他又惊又喜回望着南昭，眼底很快凝出晶莹泪珠。
“真……真的？姐姐真的是为我才回来的？”
这世界上令人最开心的，当属他念着的人也同样念着他。
一直以来，原来他不是单相思吗？
鹿寻当然明白姐姐只当他是弟弟。
就像青春期的少年总会喜欢上隔壁的领家大姐姐一样，鹿寻心里装的全都是南昭。
之前找不到姐姐的时候喜欢，现在找到了她就更喜欢。
他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只能把所有的暗恋通通压在心里，一点儿也不敢让姐姐知晓。
在他成年之前，他会恪守自己弟弟的身份，绝不越界。
鹿寻的心思南昭一概不知。
面对少年郎满怀期望的询问，她轻轻点头，郑重说是。
至于他为什么会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在鹿寻面前，南昭不说，鹿寻就不问。
并且，他在心底算了算，
7年前遇到姐姐的时候，她已经大学毕业，身份证上显示她当时24岁。
如今七年过去，姐姐应该是31岁，可她的相貌和状态和7年前丝毫不差。
更甚至，如果姐姐说她是20岁的小姑娘，都没人会提出质疑。
鹿寻猜想，过去7年里，姐姐的时间是静止的，成长的人唯有他自己一个而已。
为了验证猜想，他让人私下里调查姐姐的基本信息，
在看到年龄一栏写着“24”这两个数字，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鹿寻无法保证姐姐还会不会再次消失。
但要是姐姐真的消失，过了三、四十年再出现，到那时他都四、五十岁，已经是头发半白的老头了。
而他的姐姐，就算再过三、四十年也一直都是24岁。
这个猜想让鹿寻瞬间遍体生寒。
他不是羡慕姐姐可以永远都是24岁，而是厌恶那个即将变成老头子的自己。
在他心里，变成老头子的他就再也配不上姐姐了。
自从重逢以后，鹿寻黏南昭比以前更紧。
八岁的鹿寻只会一声不吭拽着南昭的衣角不让她走。
而十五岁的鹿寻会各种花言巧语哄南昭开心，
南昭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
别人一问，他就说有不会的问题想找南昭老师解答。
可事实上，鹿寻比南昭想象中还要聪明。
八岁的鹿寻一天学都没有上过。
在短短7年里，他自学了小学、初中、高中的课程。
有时候南昭路过他，发现他正在学习微积分，且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没有一步是错的。
如果鹿寻愿意，他完全可以在今年参加高考，没必要再等一年。
难道说，这小孩是在藏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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