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迅速抬手,先前潜伏在钢架中的电流顺着地砖纹路炸开,蓝白电光如蛛网瞬间铺满整个空间。
先至的电弧刺入,尖锐的疼痛在太阳穴边一闪,激烈的震荡让姜吴骤然清醒,身体一僵,怒吼出声,他猛地往后一倒——
“滋啪!”
下一秒电弧紧随而至,在地上打出了焦黑的痕迹。
不敢相信他再慢一秒会如何。
所幸他早有防备。
姜吴在电网收拢的刹那腾空而起,他的风衣在疾风中片片碎裂,露出背后急速隆起的羽翼,翅膀一展,压缩到极致的变身时间让他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玻璃穹顶在此刻轰然炸裂,陆一召唤的闪电追着那道缩小的身影升空,碎玻璃化作暴雨落下的瞬间,苍鹰的悲鸣刺破夜空,数片染血的尾羽飘落在鸢尾花丛中。
噗嗤的声音远去,藤蔓极尽拉伸也只能勾到温室上空几米,而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鹰隼已经飞远几十米。
基恩看着天际渐远的黑点,咬紧了牙。
“啧!”
陆一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躲开破开的洞里落下的雨滴,仰头看了看:
“打不到咯。”
五百米高空处,姜吴右翼的疼痛感正在蔓延,血液打湿羽毛,混合酸雨缓缓滴下,但他不敢停歇。
雨水的酸度对于人体或许还算好,但落入右翼被电击烧焦的伤口处,刺痛无比,深入骨髓。
消息……要带到后方。
鹰将翅膀展得更开,加快了速度,不顾伤痛,沉默地飞向目的地。
——雨停前半天——
基恩沿着痕迹追逐到了一栋楼房前。
陆一问道:“不进去抓人吗?”
他抬头看了眼天,摸了摸饱饮酸雨反而更精神焕发的月季苗,轻轻摇头:
“雨快停了,和里面那家伙打起来受了伤,还怎么抵抗章波他们四五百人?”
“撑个半天没问题吧,打个主场游击战。”
“别忘了他们有火力压制,我们只能玩阴谋拖点时间。姜吴肯定已经把消息带到了,要不是这场雨,哪有现在这个悠闲聊天的时间。”
陆一看着寂静的楼层,打了打响指,电弧跳跃,伴随着他的咂舌声:
“唉,想早点去北方基地啊…我们就不能硬闯另一条路吗…”
“你不是见识过了吗?那边丧尸挤得比春运还厉害,想死就去吧。”
“好好好,听你的,不跑,不打,沉着,冷静——”
基恩站在原地,最后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那栋楼房的某一层,仿佛要将那个地方里的某个人烙印在脑海里。
“走吧,去看看信号塔那边的情况。”然后,他缓缓转过身,与另一个人一同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如幕布般的雨帘之中。
就在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的瞬间,那扇紧闭的窗帘被牵动,微微一抖,然后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隙。
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那道缝隙洒进来,照亮了一双斜挑邪气的眼睛。
这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基恩和他同伴离去的方向,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像从泥潭深处翻涌而出的气泡,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瞬间破碎后消散在那不断翻动的睫羽之间。
——雨停前一个小时——
“消息发出去了吗!?”
“成功了啊啊啊!一个月了,终于成功了!这个频率是对的!!”
“真成功了?我看看,对面接受了?不是上次一样的乌龙?”
“……北方联合基地收到,请迅速发送准确的经纬度地址,设置对接口号……真的!!!”
“快随便设置一个。”
“人民有力量!人民有力量!”
“好,发送了……快、快回去告诉大家!”
——雨停前十分钟——
鼻间弥漫着生锈的油味儿,一个工人蹲在由集装箱夹层改造的了望台里,百无聊赖地盯着雨幕中的世界。那些被酸雨腐蚀的管道上爬满兄了金属倒刺,像条盘踞在废墟上的钢铁蜈蚣。
西侧工厂传来蒸汽阀门的嘶鸣,释放了好几次的黑烟终于转为了白色——工程已经进入尾声了。
这次降雨打乱了他们的剿灭计划,加上基恩这个叛徒暗中不知道已经传递了多少信息,首领们担忧这段期间反叛者提前袭击,所以才要有人每天都蹲在这地方。
他多少听说了前方传来的消息,基恩大队长居然叛逃了。
不过听到的刹那他才骤然意识到,基恩就是那批拒绝加入队伍中的遗留者,叛逃这样的选择倒也是情理之中。
他打了个哈欠,往后靠了靠,在雨水浇不到的范围内惬意地躺倒,用望远镜观察起底下披着雨衣干活的人,密集的雨丝中哨兵穿着焊满螺栓的钢板甲在下面站岗,人影模模糊糊的。
啊啊啊啊!真好,我也想去做枪、玩枪。
多亏了队内的器械专家,他们能够用有限的耗材自制武器。
远一点的宿舍附近,一个年纪小小的男孩坐在门口,披着浸透防火涂料的粗麻布,正在给自制霰弹枪填装内容物,另一个戴防毒面具的女人正在制作和检查燃烧瓶,他能看见对方将医院里搜集的高纯度酒精倒入瓶中,然后塞入铁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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