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姜鹤已经熄灯休息了，但是听到姜炎回来，依然跑出来打了声招呼。姜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反复想了又想，终于打开医院精神科的预约页面，好巧不巧，恰好上午九点区间就有一个号，她赶紧抢了下来。
一上午就在精神科各种检查中度过，最后的结果，中度抑郁症，不严重也不轻，已经到了需要服用药物控制的地步，医生说了好多好多，最后开好了处方给她。
姜炎坐在药房前的椅子前等叫号，似乎所有人都默认，她会安然无恙解决一切危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可她更好奇，沈致尘为什么才见她一面，就看出来了。无聊之间，姜炎低头划开手机，搜索沈致尘以前拍过的电影，《冥铃》《遗忘者》《七杀》，每一部电影都是悬疑或恐怖题材，一般人很难想象沈致尘给人温润如玉感觉是这样电影的导演。
他最新的电影叫做《夜色红衣》，正在各个城市点映，果然最近真的在深圳点映，姜炎光看海报，就觉得毛骨悚然，身着红色嫁衣的小姐，抱着书生的头颅，站在茶树下，遍地白色茶花溅满了鲜血。
青山依旧，风雨何曾琢磨透。
这才是资本真正的底色。
药房叫到她的名字，一小框药装满了整整一个塑料袋，姜炎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病历处方和药拍了张照片，给沈致尘一个交代，顺手也给姜鹤发了。姜鹤立刻打电话过来，咋咋唬了半天。
吃完药，姜炎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发觉，天空竟然在一点一点变蓝，白云的白，晃得人眼睛发晕。
姜炎给沈致尘发了条微信：我想看《夜色红衣》。发完微信，她照旧打车回到律所，她在律师楼下草草吃了午饭才上楼，刚刚走进办公室，就有人在背后叫她名字。
“姜律师，周秉文被抓了。”
姜炎听到这句话，心立刻被揪了起来，虽然震惊，却轻声地说了一句：“这么快？！”她一回头，看到是王子轩，知道他肯定不会骗自己，说道：“从家里被捕吗？”
“嗯，红姨刚给我打电话。”王子轩手里还拿着手机。
“你手里是不是有委托手续的签字页？”姜炎淡定地问。
都是做过律师的人，很清楚如何留下后手。
“是！”王子轩点点头。
姜炎定定心神，说：“劳烦你亲自把签字页送到银杉所，给白菩律师。他会安排律师处理。”
王子轩有些意外，姜炎说话做事的风格与以前明显不同，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了，但他没二话，“嗯”了一声后就赶紧去了。
关上门，变蓝的天，又再次黯淡了下来，姜炎一个人缓了好一会儿，靠着意志力，打开了电脑，开始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做下去。
跟总裁一声令下说春天了我要这家公司姓沈不同，姜炎突然发现，她其实还不知道沈致尘到底跟杨宴如合作投资了多少项目，她只好拿过手机，看到沈致尘已经回了微信，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好的。随后，还附上了一张票。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姜炎喊了一句：“请进！”
来者是白发苍苍的陆总，他拎着公文包，对姜炎说：“姜律师，下午好！”
“陆总您好，什么事让您亲自跑一趟，有需要您打电话给我叫我去就行。”姜炎站起来，很尊重地将陆廷请到沙发上，说。
陆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硬盘，说：“今天，沈总拜托我一件事，我来跑个腿。我马上要退休了，回上海去了。”
“送资料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劳烦您！”姜炎说。
他放下硬盘，看了眼她的窗外，说：“我第一次见你，还是在西四楼仙偶公司的会议室里，面对我突然袭击，临危不惧，应对得不错，这么快，就坐到徐律师的办公室里，后生可畏啊！”
“陆总，您谬赞了！”姜炎不好意思地说。
“沈总把你的计划跟我说了，我来辅助你最后一程路。”陆总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上的硬盘，道：“杨总回国，设立的第一支基金，是为沈总的影视项目募资，就是这个九天资本。当时，为了规避一些合规问题，管理人是我的一个金融系学生，沈总的人代持，后来他的影视不需要这条募资渠道，九天就纯粹作为跟投的补充。在圈里，并不是秘密。”
“现在杨总出货的这些上市公司，九天同样都持有股权，而且也没动过，对吧？”姜炎确认了一遍。
“是的。”陆总点点头。
“都是医药类企业？”姜炎问。
“确实，西药和中成药都有。”陆总回答。
“那我偷个懒，请问这里面，哪些是市值不超过50亿人民币，九天所持股份超过5%，没有减持限制，并且，老板与沈总私交极好愿意配合。”姜炎问下去。
“云山制药，这家药厂在哈尔滨，当时杨总刚回来不久，考察项目去了东北沈阳青竹，发现项目不行，后来飞机上听说这个云山制药不错，当天下了飞机立刻飞回东北。折腾的咧！”陆总提及这件事，哈哈笑了起来。
在那个时候，所有VC都恨不得抢项目。
“临澜在减持云山后还剩下多少股权？”姜炎依旧问。
“应该在3.19%左右。”陆总回答。
姜炎一下子就心里有底了，没说话，直接看云天的股票，价格低得简直可怜，她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那我要打算都抛了，损失大概多少？”姜炎咬牙问。
“1.3亿左右，如果有人来接，损失不了这么多，可能一半。”陆总似乎是看穿了姜炎的想法。
“就这家，一周之内抛干净。剩下的事，我会去找沈总解决。”姜炎说。
“姜律师真是雷厉风行，没有问题。”陆总答应。
一天好像还没开始，很快就到了溶溶落日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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