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忧一听,便有些急了,说道:“你赶紧去大队那边,把这些说与指挥等人。”
戌甲弯下腰,捏了捏脚踝,说道:“回来路上,我还拿不准是否去说。再看你我刚才那番对话,确是犹豫不得,要立刻去说。不管猜得对否,至少得提醒上面莫忘了这般可能。”
说完,戌甲立刻往大队营帐去。见到指挥与监事几人,将探察到的来敌动静与刚刚一番猜测细细说了一遍。听过之后,指挥并未做声,只是盯着地图深思。监事又细问了一遍,就令戌甲先回小队,等待大队消息。
待戌甲返回小队后不久,又被召去大队那边。进了营帐,才发觉除指挥几人外,另有几名指挥使也在帐内。看这架势,必是要商议要紧之事。过不多时,所有指挥使皆已到了帐中。围坐下来后,指挥开口说道:“将先前各小队探察到的动静汇总细看之后,已可肯定大队身旁扎有不少来敌。且还有输送人、物之迹象,这必是来敌已有所谋,而绝非一时试探。”
言罢,伸手在地图上指点了好些处。整个看去,已稍显围堵之势。这时,有人问该如何应对。指挥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为大略,非大队所能决定。我已将消息送至中央营帐,其他大队应当也有各自消息送去。眼下只能留驻原地,一面戒备来敌,一面等中央营帐那边商议出结果。”
指挥说完,便与参赞几人即刻起身,继续处置事宜。监事接下话,说道:“你等指挥使回去之后,将消息告知指挥使即可,暂时莫要透露给旁人,以免乱了众人心思。面上仍如往常一般,但指挥使与指导使须轮流每日前出探察。并于返回之后,立即来大队营帐汇总消息。”
中央营帐内,众人围坐在桌前。少了些初时重回忘恩的振奋精神,多了些凝重并夹杂了几缕忧虑。各处的消息陆续汇总到此,众人看过之后,皆觉着不妙。西南方向迟迟不见动静,显是此一路来敌不进,伏击便无从谈起。而其他方向来敌则是缓进,且据探察消息来看,各路来敌皆修筑堡垒。以此来看,五盟那边仍想着故技重施,即依托堡垒而层层推进,妄图渐成围困之势。既见来敌有围困之举,那突围便势在必行。然从哪里突围,却无人敢轻言。
沉默许久,终是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说话。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大队指挥。一番陈述之后,众人明白了其意思。大致便是留在忘恩这里迟迟不动,那是坐以待毙。可据各路探察到的消息来看,各路围困之敌或人众力强,或有地利可借,皆难以速破之。唯有西面稍远的那一路,原本是忘恩守敌,之前便已被我两番打残,眼下必定力弱且心怯,何不再往击之?
此言一出,倒是引来不少赞同之声。毕竟先前连胜了几场,多少有了些心气,就算看不清前路如何,不迈几步走走的话,也确是不甘心。吴珠鉴看了一眼闭目端坐的贪狼星君,又与身旁杨考杉耳语了几句。最后,侧过身去,问何师劳道:“我觉着似是可行,不知何兄以为如何?”
何师劳似是先已料到吴珠鉴会如此来问,便答道:“一大队指挥虽言之有理,然眼下局面渐危,决断还须慎重些。不如让众人各自回去思量思量,过一个时辰再来议一议,总管以为如何?”
话说得有理,吴珠鉴虽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起身宣布暂且休息一个时辰,让众人各自再去想想。散会之后,何师劳悄然找到贪狼星君,问道:“刚刚先生为何一言不发?”
贪狼星君却笑了笑,反问道:“我便是发了言,又真会有多少人愿听?”
何师劳不解道:“先前几仗都是按先生说的去打,也都打得不错。为何眼下先生却无端心生怀疑起来?”
贪狼星君请何师劳坐下,然后继续说道:“若是掉进坑又爬不出来了,对自己与旁人都没了半分指望,这才愿意听我几句话。但凡有一只胳膊能伸出坑去,心气上来了,便会嫌我的法子磨蹭,不好伸展手脚。最后上去这一下,换作自己的法子来,不管如何也能爬的上去。至于上去之后,再往哪里走,那就更想由着自己性子来了。其实,这些你也看得出来,只是不愿说罢了。”
觉着这话不好接,何师劳索性沉默片刻,再说道:“不论如何,议定突围方向乃是眼下首要大事,不能不听一听先生的见解。”
贪狼星君也不为难何师劳,说道:“刚刚一大队指挥的法子确是不妥,应当往西北红沟方向去。那里有一路强敌,就打那一路。我知你与众人皆会有疑惑,待时辰到了,我自会解释。”
一个时辰过后,众人重新聚齐。吴珠鉴先问还有何策,见无人应答,再问一大队指挥所提之策如何,附和者比之先前倒是更多些。见此情状,便将何师劳请到一旁,并低声问道:“我看众人思量过后,皆觉着先前的法子可行。你若是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如何?”
沉默片刻,何师劳才说道:“师先生先前未曾发言,眼下还是先听一听他说的为好。况且,枚师弟虽未反对,却也看得出有些保留,想是仍有什么心结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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