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切进早餐店玻璃门，路思遥踮脚望着蒸笼腾起的白雾。
铝制笼屉里，奶白的包子像胖娃娃似的挨挨挤挤，褶子顶端还沾着几粒晶莹的水汽。
“姑娘，要几个？”
戴蓝布围裙的老板掀开笼屉，蒸腾的热气瞬间涌起。
“两个鲜肉包，谢谢。”
路思遥摸出手机扫码，余光瞥见老板取下眼镜擦镜片的动作，金丝框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露出镜片后认真的眼神。
“打包还是带走？”
老板推回眼镜，声音像蒸笼里的蒸汽般温吞。
路思遥愣了半秒，思绪突然被拽回半小时前。
晨光本该透过教室的百叶窗，此刻却像根刺眼的针，直直戳进她混沌的意识。
李教授的粉笔在黑板上敲得“咚咚”响，她眼皮却像灌了铅，恍惚间听见“路思遥！”的怒喝。
“上课还能睡觉？不想听就给我滚！李老师的声音震得讲台都在晃。
她迷迷糊糊站起身，脚底发软，下一秒竟跌进了一阵眩晕。
等白雾散尽，她发现自己站在这家飘着麦香的早餐店门口，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八点三十五，本该是早八课的黄金时段。
“就在这儿吃。”
路思遥指了指贴满菜单的斑驳墙面，把还带着冷汗的手揣进兜里。
老板点点头，利落地用竹夹夹起包子搁在青花瓷盘里。
瓷盘边缘褪色的牡丹纹，倒像是她此刻凌乱思绪的注脚。
她咬下一口包子，滚烫的肉汁“滋”地溅在舌尖，鲜甜的肉馅裹着葱姜的香气瞬间炸开。
就在这时，早餐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撞开，一阵彩色旋风卷了进来。
为首的女孩头发染成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在晨光下流转成绚丽的光晕，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穿着印着旺仔图案的紧身衣，银色铆钉项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打扮的姐妹。
“老板！来碗炒粉！”
女孩掏出皱巴巴的纸币，和姐妹们七手八脚地在柜台上拼凑。
硬币与纸币碰撞的叮当声中，终于凑齐五块钱。
拿到炒粉后，女孩用塑料叉子挑起第一口，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喉头滚动着咽下，随后将碗推向同伴，
“你们分着吃，我不饿。”
其他姐妹推搡着，有人咬一小口就赶紧把碗传下去，油亮的粉条在七八个女孩手中转了一圈，碗底还剩几根时，她们又默契地将碗推回给为首的女孩。
路思遥咬着包子的动作不自觉停住，目光被这群精神小妹分食炒粉的场景牢牢拽住。
她们互相推让的模样，让清晨被赶出教室的委屈都变得微不足道。
［呜呜呜呜呜统子，好感动啊，这世间竟有如此真挚的友谊］
［亲亲我觉得你要是加入她们，老大就是你的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干饭啊！”
染着七彩发的女人突然扭头，眼尾挑着夸张的亮片，凶巴巴的语气混着塑料叉子敲击碗沿的脆响。
路思遥慌忙低头，却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妹突然凑近王炸耳边。
对方染成荧光绿的指甲在袖口蹭了蹭，神神秘秘地说，
“炸姐，她就是最近江城传得超凶的龙头！据说一个人掀翻了城西赌场，连彪哥见了都得喊姐……”
王炸咬着粉条的动作顿住，七彩发丝随着转头的动作扫出虹光。
她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路思遥，原本嚣张的眼神里，渐渐泛起打量和若有所思的光。
王炸把塑料碗重重往桌上一搁，七彩发丝扫过肩头，金属项链哗啦作响。
她几步跨到路思遥桌前，涂着荧光紫的指甲叩在木纹斑驳的桌面上，"砰砰"声惊得邻座大爷的豆浆晃出涟漪。
“听说你挺能打？”
王炸歪着头，七彩色泽在头顶灯光下流转成刺目光晕，
“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
路思遥握着包子的手指瞬间收紧，滚烫的面皮烫得她后知后觉松开手。
蒸腾的热气里，王炸七彩发梢扫过她手背，像是某种挑衅的信号。
［啥玩意？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很能打。］
［别怂啊亲亲，你可是江城龙头啊，几个精神小妹而已，快让她们知道你的厉害］
［你是不是红豆吃多了，相思了］
“比就比。”
她把没吃完的包子推到一边，金属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不过咱们先说好，点到为止。”
王炸挑了挑眉，七彩发丝扫过她泛红的脸颊，伸手扯下脖子上的旺仔丝巾甩在桌上，
“行！输了可别哭鼻子。”
几人从早餐店鱼贯而出，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树影斑驳。
路思遥看着王炸，一头七彩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王炸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挑衅的笑。
路思遥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说吧，比什么？”
王炸嘴角上扬，眼神里透着得意，
“就比摇花手，谁摇得久，谁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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