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第一次露出破绽,是在晚饭后。
母亲收拾着碗筷,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梦梦,把阳台那盆茉莉搬进来吧,夜里要下雨。”
我愣了一下。阳台空空如也,我家从未养过茉莉。母亲有个奇怪的习性,她对茉莉花香过敏,闻到了会浑身起红疹。
“妈,咱家没有茉莉啊。”
她擦桌子的手停顿了一瞬,抬起眼看我。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是……检索?对,就像电脑在庞大的数据库里搜索一条不存在的条目。随即,她脸上漾开一个我无比熟悉的笑:“瞧我这记性,又糊涂了。是楼下老张家养的,香味都飘上来了。”
理由天衣无缝,可我心底那根弦,却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空气中,根本没有茉莉花香。
我没再追问,但一种冰冷的警惕感,已悄然爬上脊背。
深夜,我躺在床上,回想那个眼神,辗转难眠。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停在我的房门口。门把手,开始以一种令人牙酸的缓慢速度,无声地转动。
我立刻紧闭双眼,调整呼吸,装作熟睡。
门开了。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到我床边,俯下身。那目光如有实质,在我脸上逡巡,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物品般的冰冷。是母亲,穿着她常穿的那件旧睡衣,可气息全无,像个精致的空壳。
她看了我足足一分钟,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模仿着母亲的温柔,指尖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确认我“睡熟”后,她离开了,依旧悄无声息。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猛地睁开眼,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那不是我的母亲。绝对不可能。
恐惧并没有让我失去理智,反而像一桶冰水,浇醒了我所有的感官。我悄悄溜下床,赤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凉的木板上。
客厅里,传来压得极低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不是电话,也不是自言自语,那声音……像是在和什么人汇报。
“……目标稳定……未出现排斥反应……记忆检测……存在微小偏差,正在校准……”
校准?偏差?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只有“母亲”一人。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屏幕上正播放着午夜新闻。她转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梦梦?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一切正常得可怕。
我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面放着她刚倒的一杯水。我走过去,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没有,就是口渴了。”
我端起水杯,手腕却“不小心”一抖,半杯水全泼在了她的睡衣袖子上。
“哎呀!对不起妈!”我慌忙抽纸巾给她擦拭。
就在我的手触碰到她湿漉漉的小臂时,指尖传来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那里的皮肤,不像人类的肌肤,反而更像某种高度仿生的、冰冷而富有弹性的橡胶。而且,在我触碰的瞬间,皮肤下的某个极小的点,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发出一种近乎电子元件的、微不可查的嗡鸣。
“母亲”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猛地抽回手,脸上闪过一丝绝非人类能有的、被程序触发的厉色。但那表情瞬间消失,又被担忧覆盖:“没事没事,快去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她推着我回房,力道比平时大了不少。
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我靠在门板上,心脏狂跳。触感不会骗人,那声嗡鸣不会骗人。最后的怀疑被证实了。
客厅里的那个东西,是个赝品。
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时,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它从外面打开了锁!
我惊恐地后退,看着“母亲”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脸上不再有任何人类的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机械的漠然。她的双眼,在黑暗中隐隐泛起一丝红光。
“为什么不听话呢,梦梦。”它的声音变了,带着电子合成的僵硬感,“乖乖被‘校准’,就不会有痛苦。”
它猛地朝我扑来,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我尖叫着躲开,它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量大得吓人。我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甚至低头狠狠咬在它的手臂上——没有血腥味,只有一种类似咬在坚韧电缆上的怪异触感。
我趁机挣脱,没跑几步,就被它从后面追上。一条胳膊铁箍般勒住我的喉咙,另一条胳膊和它的腿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将我的四肢死死锁住。我像被巨蟒缠住,窒息感阵阵袭来,眼前开始发黑。
“放……开我!”我嘶哑地喊着,双手胡乱地在它身上抓挠。
“没用的,梦梦。这具躯体的强度,远超你的想象。”
在极度的缺氧和恐惧中,我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它后颈与发际线交界的地方。那里的触感……似乎不太一样?
求生的本能让我集中最后的力量,指甲狠狠抠进那个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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