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短促的抽气。前一秒她还在医院病床上紧握古籍,下一秒却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印有褪色花纹的薄被。汗水浸透了她的棉质睡衣,裤脚卷到了膝盖以上,露出苍白的大腿。
又来了...她喃喃自语,指甲掐进掌心。疼痛感真实得不容置疑——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她又被传送了,这次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出租屋。
房间闷热潮湿,典型的南方夏夜。老旧风扇在床头柜上摇头晃脑,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却吹不散空气中的黏腻感。季瑶缓缓转头,看到母亲侧卧在身边,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熟。
妈...?她试探性地轻唤,声音细如蚊呐。
母亲没有反应。季瑶伸手想推醒她,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赤膊站在门口,肚子上的赘肉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油光。他胸前和腹部堆积的脂肪随着呼吸起伏,像一团发酵过度的面团。
季瑶本能地拉起薄被盖住自己暴露在外的双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爸...?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却带着不确定的颤音。她记忆中父亲的样子模糊不清,这个形象与任何碎片都无法对应。
男人眯起眼睛,朝床边走来:大半夜鬼叫什么?他嘴里喷出酒气,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季瑶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上墙壁。某种深植骨髓的恐惧攫住了她,那不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而是对这个概念本身的战栗。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一连串不成调的喘息。
男人皱起眉头,伸手要掀她的被子:做噩梦了?让爸看看——
不要!季瑶终于找回声音,尖叫划破夜空。她猛地往后一退,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眼前金星乱冒。
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了——空气中飘过一行半透明的文字,像是某种弹幕:
「哈哈玉神仙君还有这一幕」
文字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幻觉。季瑶眨了眨眼,视野再次清晰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僵住。
肥头大耳的男人不见了。站在床边的是一位瘦高男子,白色长发用玉簪松松挽起,一袭月白色长袍纤尘不染。他的面容年轻得不似凡人,皮肤如瓷器般光滑,眼角却带着历经沧桑的细纹。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睛——淡得近乎透明的灰色,与阿尔如出一辙。
阿尔...?季瑶下意识脱口而出。
男子——现在她应该称他为什么?父亲?神君?——嘴角微微上扬:不,我是玉珩。阿尔伯特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是他的一部分。
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与之前醉汉的粗嘎嗓音天壤之别。季瑶这才注意到房间也变了:简陋的出租屋变成了一间雅致的竹屋,母亲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外摇曳的竹林和一轮硕大的明月。
我...我变成了小孩?季瑶低头看自己,发现双手缩小了好几圈,身体也变成了五六岁孩童的大小。
玉珩——或者玉神仙君——轻轻点头:这样更方便。成人的形体承载了太多虚假记忆,妨碍我看到真实的你。他蹲下身,与床上的小季瑶平视,刚才吓到你了,抱歉。那只是个...必要的伪装。
季瑶的大脑一片混乱。她隐约意识到每次尖叫或情绪失控似乎都会触发传送,但为什么以前没有这种现象?更奇怪的是,她对的记忆几乎全是碎片,像被撕碎的拼图,无法拼凑出完整画面。
你真的是我父亲吗?她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问道。
玉珩的表情变得复杂:从某种角度说,是的。但不是你认知中的那种父亲。他伸出手,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我可以给你看真相,但你需要保持冷静。能做到吗?
季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玉珩的指尖轻触她的眉心,一阵清凉感扩散开来...
画面如潮水般涌入:
——白衣仙人站在云端,将一团白光分成两半,一半融入一枚玉佩,另一半投入凡间一个孕妇体内;
——孕妇产下一女,取名季瑶,女孩三岁时玉佩意外碎裂,白光回归;
——同一个仙人,却穿着现代服装,在大学校园里远远观察着长大的季瑶...
画面戛然而止。季瑶喘着气,发现自己又恢复了成年体型,但仍在竹屋中。玉珩站在窗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你是...一团能量?一个分身?一段记忆?季瑶试图理解刚才看到的景象。
都是,也都不是。玉珩转身,长袖轻拂,严格来说,我是被封印在玉佩中的一缕神识。当年本体——也就是你看到的仙人——将部分力量封存,等待合适的容器。
容器...季瑶苦笑,又是这个词。沈墨也说我是容器。
玉珩的表情骤然变冷:马库斯·沈是个小偷。他偷走了西格玛帝国的灵魂技术,扭曲了远路女皇的本意。他走近几步,你不是普通的容器,季瑶。你是被选中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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