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馆的铜钟敲了七下时,林小满正蹲在门槛上,看小王给那只螃蟹画“战甲”。小家伙用炭笔在蟹壳上涂涂画画,愣是把青灰色的蟹壳画成了花脸,连螯钳上都添了两道红纹,说是“玄煞见了准吓破胆”。
“别画了,”林小满用脚尖碰了碰小王的膝盖,“守脉老先生说,炼脉炉在镜城地底,入口藏在‘骨器铺’的地窖里。但那地窖门是‘活骨锁’,得用带生气的骨器才能打开。”
小王立刻蹦起来,举着刚刻好的螃蟹骨哨:“这不就有了?我这骨哨用的是昨天那只青蟹的螯,新鲜着呢!”他把骨哨凑到嘴边吹了吹,“呜——”声音跟破风箱似的,惊得窗台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阿影正帮守脉老者包扎手腕,闻言忍不住笑:“这哨音能开锁?我看能把玄煞引来。”她从行囊里翻出块莹白的骨头,“还是用这个吧。老先生说这是他儿子的指骨,当年玄煞没来得及炼,一直被他藏在贴身的布包里,生气最足。”
骨头入手温润,林小满指尖抚过上面细密的纹路,突然想起沉椁潭铜函里的星图——指骨的纹路竟与其中一道星轨重合。“这不是普通指骨,”他把骨头举到阳光下,骨缝里隐约透出淡金色的光,“里面嵌着地脉气,玄煞要炼脉炉,怕是想抽干这气脉。”
三人来到骨器铺时,天刚擦黑。地窖门藏在堆放骨片的架子后面,是块三尺见方的青石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骨纹,像无数根肋骨交缠成网。石板中央有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进那截指骨。
小王自告奋勇要放骨头,手刚碰到凹槽,石板突然“咔”地弹起三根尖刺,差点扎到他的手。“妈的,这锁还会咬人!”他捂着手指后退半步,“早知道刚才给螃蟹画战甲时,也给我画个铁手套!”
“不是锁咬人,是你碰错地方了。”林小满蹲下身,用指尖点了点凹槽边缘的纹路,“你看这些骨纹,粗的是主脉,细的是支脉,得按地脉流向顺一遍,才能放骨头。就像给人把脉,得摸到寸关尺的跳动。”他指尖顺着主脉纹路滑动,那些骨纹竟泛起淡淡的白芒,像活了过来。
阿影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这纹路在变。”果然,随着外面街鼓敲响第八下,石板上的骨纹突然扭转方向,细脉像蛇一样缠上主脉,“是时辰锁!每刻钟变一次纹路,咱们得在亥时前解开,不然地脉气就被炼脉炉吸走了。”
小王急得直转圈,手里的螃蟹骨哨“当啷”掉在地上。巧的是,骨哨落地时发出的“咚”声,竟让石板上的一根支脉纹亮了亮。林小满眼睛一亮:“有了!这锁认声纹!”他捡起骨哨递给小王,“吹你刚才那破调,但得跟上骨纹的节奏。”
小王脸憋得通红,举着骨哨吹起来。起初节奏乱得像一团麻,石板上的尖刺又弹起几根,吓得他差点把哨子扔了。林小满在一旁打拍子:“慢半拍……对,就这速度,跟你给螃蟹画战甲时的磨蹭劲儿一样!”
哨音渐渐顺了,像小溪绕着石头转。随着“呜——呜——”的破音,石板上的骨纹竟跟着哨音起伏,主脉纹发光,支脉纹收卷,慢慢让出条通往凹槽的路。林小满趁机将指骨嵌进凹槽,石板“嗡”地一声沉进地里,露出黑黢黢的地窖口,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热气涌了上来。
“成了!”小王刚要往下跳,被林小满拽住。地窖里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有人在用骨头敲地面。守脉老者说过,玄煞在炼脉炉周围布了“骨偶阵”,那些用死人骨头拼的偶人,能模仿活人的动作,最是难对付。
“我先下去探探。”林小满拎起那只画着战甲的螃蟹,“这家伙壳硬,让它先走前面。”他把螃蟹放在地窖台阶上,小家伙横着爬了两步,突然停住,螯钳对着黑暗里“咔嗒”响了两声。
黑暗中竟也传来“咔嗒”声,像是回应。紧接着,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亮了起来,是骨偶!它们的关节全是用铜丝连着的,手里还握着骨刀,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小王刚要吹骨哨,林小满却按住他:“别吹,它们在模仿螃蟹的声音。你听,”他侧耳听了听,“骨偶的关节声比螃蟹慢一拍,就像镜城的影子。”他突然把螃蟹往旁边一扔,自己往相反方向滚去——果然,骨偶们全跟着螃蟹的影子动,没注意到他。
“原来它们认活物的影子!”阿影抽出腰间的软剑,“那我来引开它们!”她提着剑在台阶上跑,影子被地窖顶的火把拉得老长,骨偶们果然转身追着影子砍,骨刀劈在地上,火星溅起半尺高。
小王趁机溜到炼脉炉边。那炉子像个巨大的铜鼎,三足是用脊椎骨拼的,炉口冒着青黑色的烟,里面“咕嘟咕嘟”地响,像是在煮什么。炉身上缠着九根铁链,链头拴着九个骨偶,它们正弓着背,往炉里输着淡金色的气——正是指骨里的地脉气!
“小满,快!铁链上有锁!”小王指着链头的锁,那锁竟是用颌骨做的,齿牙咬着链环,看着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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