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细细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贾环的主意不错。
王夫人却冷冷说道：“既然是公开的纳妾冲喜，也应该先纳袭人！晴雯固然是宝玉心尖上的丫头，袭人又何尝不是？”
贾环冷笑一声，说道：“你要先纳袭人自无不可，但等进了新房，宝二哥再次发病闹将起来，别再来求我救他了！
而且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太太，如果是让袭人顶晴雯，宝二哥非在当晚急怒攻心不可！
不过说到底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都不想救他，关我屁事！”
他一甩袖子便要进去里屋，急得贾母赶忙叫道：“孽障，你给我站住！你先说说，为什么袭人就会让宝玉当场急怒攻心？”
贾环回过头来，说道：“我之所以选择晴雯，刚刚说了是有三个原因。
其一晴雯是宝二哥心尖上的丫头。其二晴雯与林姐姐有几分相似处，可以让宝二哥将晴雯当成是林姐姐的替身来喜欢。
其三就是晴雯刚刚被撵出贾府，突然打扮得鲜艳明亮出现在宝二哥跟前，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至少能够短暂冲淡娶不到林妹妹的伤心绝望！
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晴雯从未让宝二哥沾过手的，彼此间还有一种很强烈的吸引力，又有新房的气氛烘托，宝二哥如何能够把持得住？
可袭人，那是早就跟宝二哥不知亲密过多少次的，让她去跟宝二哥进新房，宝二哥哪还有一点新鲜感？宝二哥不当场发作才是怪事！”
“不可能！”
王夫人几乎尖叫出来，“袭人最是恭谨守礼，除非过了明路，否则……否则她不可能跟宝玉有私情！反而是晴雯那妖精，她才有可能早就把宝玉勾搭上了！”
“我说太太不仅心瞎，眼睛更瞎！”
贾环毫不客气开口嘲骂，“我不是留了麝月在里屋嘛，把麝月叫出来问问，看看袭人跟晴雯，哪一个跟宝二哥早就有了私情？
这可是关系到宝二哥性命的大事，麝月绝对绝对不敢撒谎！
宝二哥屋里的动静，也不可能瞒得过这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
又或者，你去请几个接生的婆子来，让她们仔细检查一下袭人跟晴雯，看看这两位哪一个才是黄花闺女？”
王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忽然尖声叫道：“麝月你出来！”
麝月在几个大丫头里最是忠厚老实，但也是几个大丫头里姿色稍逊的一个。
因此宝玉每每出门，很少会带上麝月，但对麝月却极为信重。
此时听王夫人一叫，麝月急忙出来，“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夫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刚刚外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来告诉我，袭人跟晴雯，到底哪一个才是妖精？”
麝月明知她的一句话，关系到两个姐妹的生死，禁不住眼泪流淌，却哪里说得出口来？
贾环赶忙说道：“太太这话又错了，什么妖精不妖精！
宝二哥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身边一群美貌的丫头，他能始终不动心不沾手，那他不成个圣人了？
再说了，你不是早就给了袭人姨娘的名分么？虽然没有过明路，可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例，是个人都能明白那是啥意思！
所以袭人跟宝二哥有了私情，那也是你应允的，如今你一转头就骂她们是妖精，请问你的宽宏大量慈悲心肠哪儿去了？”
这话实在很难听。
况且他今天连番讥嘲，王夫人一直忍着，此刻真是忍无可忍。
“环三儿你这孽障，你你你……真要跟我彻底撕破面皮么？”
王夫人声嘶力竭尖叫出来。
贾母面色一沉，说道：“行了，叫什么叫，你儿子还在里屋躺着呢！何况环三儿哪句话说错了？
宝玉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跟屋里的丫头有些手脚本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至于你妖精妖精地骂不停么？
袭人跟晴雯，都是我给宝玉的，你将晴雯撵走了，我也没说你不对！可是你妖精妖精地骂不停，到底是在骂谁呢？”
王夫人哑口无言，只能跪下请罪。
贾母冷哼一声，任由她跪着不理，和颜悦色看向麝月。
“麝月你也是从我身边过来伺候宝玉的，你一向忠厚老实，我是最信得过你的！你告诉我，到底袭人跟晴雯，哪一个没让宝玉沾过手儿？
你环三爷说的不错，此事关系到你宝二爷的性命，你要实话实说！”
麝月哭道：“就算跟宝二爷的性命无关，奴婢也不敢撒谎！只是……老太太知道奴婢是个老实的，到晚上虽然也在屋里伺候，但都是在隔间床上。
我只知道，晴雯每到晚上，就早早躲出去了，从不肯在宝二爷卧房耽搁太久。倒是……袭人……”
她说到这里就不肯说了，只是不停淌着泪。
贾母向着仍跪在地上的王夫人瞥了一眼，说道：“你听见了吧，要不要再找几个接生婆子验一验？”
王夫人无话可说，只能流泪说道：“是儿媳错怪晴雯，还请老太太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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