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药园废墟中的篝火便已熄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都收拾好了？”王山的声音在晨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虎拍了拍胸口的储物袋，瓮声瓮气地回应：“老爷，都妥了。”
张梅则细心地检查了一遍王志涛的状况，又帮王志泽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
离开禁制光罩的庇护，那股无处不在的压抑感瞬间浓烈了数倍。这里的树木不再是单纯的绿，而是泛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活物般的暗紫色，树皮上布满了像是血管一样的纹路。脚下的土地松软得不像话，踩上去甚至会微微蠕动。
“这鬼地方，越往里走越邪门。”李虎握紧了刀柄，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张梅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王山侧后方，她的指尖扣着几枚蓄势待发的飞针。
王山没有理会他们，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前方。那股来自秘境深处的召唤感，此刻已经强烈到如同在耳边擂鼓。同时，那种致命的威胁感也如影随形，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都会落下。
他怀里抱着昏睡的王志涛，王志泽则紧紧牵着他的衣角，另一只小手里死死攥着那枚黑色玉简。
越是深入，王山越能感觉到，玉简、孙儿的血脉、以及秘境核心，三者之间的共鸣正在以一种几何级数的方式增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空地。
但这片空地，却让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空地上，漂浮着十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形轮廓。它们看上去像是用浓烟和光影捏合而成的，形态在虚实之间不断变幻，没有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光在“头部”的位置闪烁。
“什么玩意儿？”李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他话音未落，那些人形轮廓便无声地“看”了过来。
下一刻，它们如同鬼魅般飘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张梅低喝一声，指尖一弹，数道寒光闪过，直奔最前面的一个轮廓。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飞针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轮廓的身体，钉在了远处的树干上，仿佛射中的只是一团空气。
“物理攻击无效？”张梅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李虎已经冲了上去，灌注了灵力的长刀带着破风声，猛地劈下。
“噗嗤”一声闷响，像是刀砍进了棉花堆。长刀同样穿透了那东西的身体，却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那个轮廓伸出一条虚幻的手臂，搭在了李虎的刀上。
一股阴冷、混乱的力量顺着刀身瞬间传了过来。
“唔！”李虎闷哼一声，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险些握不住刀。
王山眉头紧锁，情况比预想的还要棘手。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能量聚合体！物种：虚空衍兽。特性：能量形态，免疫大部分物理攻击，可直接侵蚀灵力与神魂！】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
“闪开！”王山暴喝一声。
他将王志涛交给身旁的张梅，自己一步踏出，体内被清心丹压制住的兽性力量被他强行调动了一丝。
他没有使用任何招式，只是简单地一拳轰出。拳头上，包裹着一层极不稳定的、夹杂着血色与黑气的灵力。
“轰！”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最前面的那头虚空衍兽被拳风扫中，整个身体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形态都淡薄了几分。
有用！
王山立刻判断出，对付这种东西，不能用常规的灵力，必须用更本质、更混乱的力量去冲击，才能瓦解它们的能量结构。
可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时，异变陡生。
整个万兽之源，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不是地震，而是空间本身的颤抖。
周围那些诡异的树木疯狂摇曳，脚下的大地如同波浪般起伏，远方的天空被撕裂开一道道漆黑的口子，随即又被混乱的空间乱流填满。
李虎和张梅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王志泽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抱住王山的腿。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于此刻睁开了双眼。
那意志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纯粹的、要将一切“异物”从自己体内清除出去的绝对意志。
【最高等级警报！最高等级警报！】
【检测到“万兽之源”核心意志苏醒！存在形式：地脉、兽源、空间法则融合体！威胁等级已超出评估上限！】
【警告！宿主已被标记为“第一序列清除目标”！】
王山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要被硬生生捏碎。筑基期的修为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他体内的兽性力量彻底失控，疯狂地冲撞着经脉，似乎要响应这股意志的召唤，将他自身也变成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那些原本还在和王山对峙的虚空衍兽，此刻像是得到了指令的士兵，瞬间变得狂暴起来，数量也凭空多了数倍，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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