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的夏夜闷得能蒸出人油，樊哙的狗肉摊飘着焦香。
我蹲在油腻的榆木案板前，用竹签蘸蒜泥在木板上画圈。
油灯被风吹得直晃，
"共享江山"
四个大字在狗油里浮沉，像极了这些年我在大秦集团当社畜的职业生涯——白天押送刑徒，晚上还要在七个微信群里回复
"收到，马上处理"。
"邦哥！腰子要焦了！"
樊哙的杀猪刀"当啷"劈在案板上，火星子溅到我粗麻裤脚。
这位沛县首席烧烤师傅兼冷链物流负责人，围裙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上周他刚用这把祖传宝刀剁了县令家看门狗，美其名曰"冷链运输压力测试"。
我瞥了眼腰间瘪得像咸鱼的钱袋：
"记账，等咱们拿下咸阳IPO，给你在未央宫门口开旗舰店。"
竹简往裤腰塞的瞬间，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弄丢公章那次。
当时押送刑徒去骊山，公文匣里躺着张纸条：
"本月KPI：死亡率不超过30%"。
走到丰西泽时，刑徒们跑得比骊山项目暴雷还快，害我在芒砀山喂了七天蚊子，顺带构思出这个创业项目。
"共享江山？"
萧何的青铜镜片闪过寒光。
这位连续五年考绩甲等的县衙主吏掾，正用我贿赂他的狗肉汤泡竹简加班。
他脖子上挂着我用三斤肋排换来的"Excel神技速成"木牌，据说能让人打算盘的效率提升300%——此刻他正在核算大秦集团的徭役数据，算盘珠响得像爆米花机。
"知道现在赛道多卷吗？"
他推了推镜框，"陈胜在朋友圈搞众筹，项梁在会稽开MCN机构，连韩国的张良都开始做《鬼谷子职场课》知识付费了......"
我嘬着牙花子打断：
"他们那叫非法集资！"
木板上的狗油突然滴到"盈利模式"栏，晕染出抽象派画风，
"咱们核心优势有三：沛县烧烤摊流量入口、樊哙的冷链物流、还有你做的假账......呸，财务模型！"
"刘老三！"
曹寡妇的陶碗"咣"地砸在桌上，馄饨汤溅湿我新画的股权架构图。
这位沛县私域运营女王胸前的算盘珠子哗哗作响，每颗珠子都刻着"日活+1"的符咒——据说她能用馄饨馅料比例预测粮价波动，县衙户曹都要找她买数据。
"上个月饭钱结了吗？听说你上次路演，把投资人的公章弄丢了？"
她指尖蘸着辣椒油，在我粗麻衣上画出利息滚动的曲线。
我怀疑她脑内植入了秦朝版SaaS系统，沛县所有赊账记录都在她脑内云端同步。
我摸出块玉佩——实为河边捡的鹅卵石，表面用狗血涂了层包浆：
"这是原始股凭证，等上市了能换咸阳三环四合院......"
"又忽悠老娘！"
她抄起擀面杖的刹那，樊哙的杀猪刀"唰"地横在我们中间。
刀面映着月光，让我想起那晚砍白蛇的情景——当时那畜生居然会说"贵不可言"，吓得我手起刀落，反手就把现场P成"白帝之子托梦"发朋友圈，收获五百点赞外加县令的私信警告：
"传播封建迷信，罚款五铢。"
萧何的算盘珠突然炸响，象牙珠子迸得满地乱跳：
"按大秦律，非法集资要劓刑，但要是拿到县令天使轮......"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黑进县衙服务器发现，老家伙私库存着三百斤青铜钱，全是从'修长城专项基金'里抠的。"
街角传来马蹄声，我们手忙脚乱把木板藏进柴堆。
邮差扔来的竹简上，赫然是沛县公务员群的@全体成员：
"明日辰时核酸，迟到扣年终奖，连续三次阳性直接送骊山隔离。"
"瞧瞧，这就是大秦福报！"
我灌了口浊酒，劣质酒气惊飞檐下的麻雀，
"早上指纹打卡，
午休瞳孔打卡，
半夜还得写日报。
上个月修长城累死的老王，HR说是自愿加班！"
樊哙的刀"咚"地插进案板，裂缝里爬出只潮虫。
萧何突然两眼放光，揪住虫子大喊：
"这就是用户增长模型！"
他在木板上疾书："草根生态→裂变传播→指数爆发"，最后画了个狗头图标——后来这成为我们APP的启动画面。
曹寡妇突然拽过我画满涂鸦的厕纸——那本是县衙茅房顺来的，如今成了创业执照雏形。她用簪花小楷添了行字：
"以沛县曹氏馄饨摊入股，占股10%，日活保底五十。"
墨迹未干又补了句：
"若三年未上市，狗肉摊归我。"
"成交！"
我抓起狗腿当公章往上一戳，油花溅到萧何脸上。
他默默掏出三套账本，分别对应税务稽查、投资人路演和内部真实数据——后来这招被写进《大汉财务准则》，简称"萧何三表"。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曹寡妇的尖叫就刺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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