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灼烧感惊醒的。
后颈那道青黑巫纹像被泼了滚油，顺着脊椎往四肢窜，连指节都在发烫。
那种炽热仿佛从骨髓深处蔓延而出，带着金属熔化的腥气。
他几乎能听见皮肤下巫纹翻涌时发出的嘶鸣声。
他想抬手去按，却发现右手正死死攥着苏挽月的手腕——那手腕凉得惊人，几乎没有温度，像是刚从冰窟中取出的玉石，触之生寒。
皮肤下浮着幽蓝血管，像极了幽冥海深处的反物质结晶，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弱荧光。
"陈墨。"
沙哑的男声从头顶压下来，如同锈蚀的铁链在石地上拖拽，带着令人不适的摩擦音。
陈墨猛地抬头，双生瞳不受控地翻转，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成双重影像：一重是天枢子那张青灰的脸，左眼的巫族面纹正蛛网状崩裂，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散发出腐烂的气息；另一重是青铜棺中飘出的黑影，轮廓与记忆里的玄冥圣王重叠，连眉骨处的骨钉都泛着同样的暗红，仿佛随时会滴落血珠。
"巫族血脉觉醒的终极代价......"黑影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低沉而刺耳，"不是永生，是成为'魂魄融合容器'。"
陈墨喉间泛起腥甜，那是血液的味道，混合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情绪压迫感。
他看见天枢子胸口裂开道缝隙，里面蜷缩着一团幽绿光团——那是林寒山的意识残片，正被黑色共生体蚕食。
每一道吞噬的痕迹都仿佛在他眼前放大，带着视觉与听觉上的错乱感，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着玻璃。
"吞噬他体内的林寒山意识，用窥魂之瞳反噬无间真身。"黑影的指尖点在他眉心，冰冷、尖锐，像是穿透了颅骨，“否则林寒山会被共生体彻底同化，幽冥海的湮灭规则将永远笼罩人间。”
"咳......"陈墨剧烈咳嗽，山魈精血锁链突然从心口窜出，伴随着一种撕裂肉体的疼痛感。
他低头，看见阿九的残魂正从锁链里浮现——那团半透明的影子比往日更淡，嘴角沾着暗血，像是风一吹就会消散。"巫妪族的噬忆绦本源在吞噬你的灵魂！"阿九的嘴型无声张合，声音却直接震颤在他的意识深处，"快用苏挽月被剥离的记忆，激活'虚空回响'的逆向共鸣！"
苏挽月。
陈墨的瞳孔骤缩。
他怀里的女子此刻像团将熄的烛火，虚影与肉身正在剥离，额角垂落的碎发间，隐约能看见与巫妪先祖相似的青黑兽纹。
那图案像是活的一样，在她皮肤下游走。
“逆契焚天......”她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陈墨从未听过的疲惫，仿佛每一句话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地脉突然发出闷响，如同远古巨兽在翻身，地面微微震颤，脚下的岩石似乎也在回应这股力量。
陈墨感觉掌心一热，苏挽月的指尖正抵着他心口，幽蓝光芒顺着皮肤渗入，在他胸腔里凝成个菱形光团——那是被巫妪封印的记忆碎片，散发着冰冷却又熟悉的气息。
"燕无疆！"林寒山的机械音突然炸响，如同雷霆劈入山谷。
陈墨转头，正看见那沉默镖师跪在裂缝前，手背的龙纹灼得发亮，断裂锁链刺入地脉的瞬间，金色能量如活物般窜向天泣峡谷。
两股乱流在头顶缠绕，形成半透明的湮灭屏障，将反物质侵蚀隔绝在外，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硫磺味。
"巫族血脉觉醒者的代价......"燕无疆的声音带着血锈味，他抬头时，陈墨看见他眼底泛着金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天枢子突然发出尖啸，刺耳至极，像是利刃划过耳膜。
他左眼的面纹彻底崩解，露出底下翻涌的黑色黏液，林寒山的意识残片趁机钻了进去，在共生体核心处炸开刺目白光。"共生体的最终闭环需要'自愿献祭'！"林寒山的声音混着狂喜与痛楚，"用巫纹旋涡吞噬幽冥海的反物质核心！"
陈墨后颈的巫纹突然暴涨，炽热如烙铁贴肤。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破茧而出，双生瞳的视野里，所有规则都变成了流动的光带——幽冥海的湮灭规则是暗紫色，天泣峡谷的能量乱流是火红色，连阿九的山魈精血锁链都泛着青金色。
"苏挽月的记忆......"陈墨颤抖着抬手，按在自己心口。
菱形光团突然炸开，无数碎片涌入他的意识：苏挽月幼时在医馆里捣药的笑，带着阳光与草药香；被灭门那晚她蜷缩在梁上的泪，冰冷又绝望；巫妪用骨刀剜去她记忆时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每段记忆都裹着刺人的冰碴，却让他的双生瞳愈发清明。
"虚空回响，逆！"陈墨嘶吼着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血珠溅在苏挽月额间的兽纹上。
虚影与肉身突然重合，苏挽月猛地睁眼，眼底的幽蓝化作炽白，与他双生瞳的赤金交缠成光网，照亮了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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