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门新址的晨雾中，蒯迪元蹲在重建的山门前，指尖抚过新刻的门牌。
"清羽门"三个字用昆仑玉髓镶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却再也不见那个追着他问手机充电问题的少年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南宫昭的长剑在青石板上拖出轻响，剑穗上系着新换的蓝色丝绦——那是用蒯迪元的旧衣料做的。
"真的要走？"南宫昭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剑刃挑起石桌上的茶杯，里面是清风道长新炒的云雾茶，"修仙界的灵米糕还没吃够？"
蒯迪元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目光扫过正在种植灵草的弟子们。
李墨的往生名录被供奉在正殿，旁边的石桌上摆着人间的智能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着蓝天白云的画面——那是他托人录制的"修仙界充电指南"。
"人间还有快递没送完。"他轻笑，却在触及南宫昭的眼神时顿住，对方眼底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议事殿内，清风道长正将太极图残片交给新任弟子，道袍上的灼伤已淡成浅金色纹路。
"蒯道友，"他递来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仙界特有的 healing 草，"若在人间遇到麻烦，捏碎玉简即可。"
老人的手在蒯迪元肩上停留片刻，"清羽门永远是你的家。"
转轮王的投影在殿柱旁闪烁，身后的枉死城已恢复宁静："地府的往生簿已为你留名，"他递过一个黑色玉牌，"若有怨灵作祟，可凭此牌调用鬼差。"
蒯迪元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判官笔，笔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红——那是在凌九霄案宗上画的勾。
人间帝王的玉简突然震动，投影里的帝王穿着粗布衣裳，身后是正在收割的麦田："迪元！"他举起饱满的麦穗，"今年的小麦亩产破了纪录！你说的那个什么'化肥'真是神了！"他忽然压低声音，"朕给你留了两亩地，随时回来种地啊！"
蒯迪元笑着应下，抬头时看见南宫昭独自站在观景台。晚霞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剑穗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极了封魔之战时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背影。他走过去，将一个油纸包递过去："人间的桂花糖，尝尝？"
南宫昭挑眉接过，糖纸裂开的声音里，他忽然说："其实……你可以留下。"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黑龙刻纹，那是蒯迪元用神器碎片为他刻的。
"我属于人间。"蒯迪元望向锁魔渊方向，那里的云雾已变成淡紫色，是灵脉修复的征兆，"但三界需要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来。"
他掏出幽冥罗盘，指针正指向人间的方向，"而且小电驴还等着我给它换电瓶呢。"
暮色四合时，众人聚集在传送阵前。清风道长点燃送行的线香，烟雾与蒯迪元腰间的神器印记共鸣，映出七道淡淡的金光。
南宫昭忽然单膝跪地，将佩剑放在蒯迪元脚下："若遇强敌，可持此剑。"剑身刻着新的铭文——"三界同心"。
"傻不傻，"蒯迪元扶起他，将罗盘塞进他手中，"这个给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
罗盘表面突然浮现出实时画面，正是人间的夜市，灯火辉煌中，一个快递员正骑着小电驴穿梭而过。
传送阵的光芒亮起时，蒯迪元听见清风道长的叹息，转轮王的叮嘱，还有南宫昭几乎听不清的"保重"。
光芒散尽，他站在熟悉的人间街道，面前的快递站招牌闪着暖黄色的光，小电驴正在充电桩上打盹，车筐里躺着最新的快递单。
"欢迎回来，主人。"小电驴发出欢快的嗡鸣，车轮碾过地面的落叶，惊飞一群麻雀。蒯迪元笑着跨上车，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内侧绣着的"清羽"二字。
手机忽然震动，南宫昭发来一张照片：修仙界的灵草开花了，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露珠，背景是重建的清羽门正殿。消息框里只有两个字："勿念"。
他笑着回复："替我给李墨的手机充充电。"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远处的晚霞突然染成金色，像极了封魔阵图启动时的光芒。
街角的包子铺飘来香气，蒯迪元摸了摸肚子。他调转车头，小电驴的音响里响起熟悉的老歌，车轮卷起的风里，有修仙界带来的 healing 草种子，正悄悄钻进路边的花坛。
这是告别，也是新的开始。蒯迪元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比如南宫昭的剑，清风道长的茶，还有他们刻在灵魂里的羁绊。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群聊消息。清风道长分享了仙界日出，转轮王发来地府的新孟婆汤配方，人间帝王晒出刚蒸好的馒头。蒯迪元笑着打字："下次见面，我请大家吃火锅，辣锅那种。"
小电驴在夕阳里疾驰，蒯迪元望着前方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眼眶发热。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人，那些曾让他辗转难眠的事，都成了生命里最珍贵的勋章。
"走啦，小电驴。"他拍拍车把，"还有好多快递要送，好多故事要写呢。"
星光渐亮时，修仙界的观景台上，南宫昭望着人间方向，手中的罗盘映出蒯迪元的身影。他轻轻抚摸剑穗，忽然轻笑出声。
风掠过清羽门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远处的锁魔渊安静如沉睡的巨兽，灵脉的蓝光与人间的灯火遥相呼应，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不同的世界紧紧相连。
告别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启航。蒯迪元知道，在某个清晨或黄昏，当三界再次需要他们时，那些曾散落各地的星星，终将重新汇聚，照亮黑暗。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份信念，好好生活，好好期待下一次的相遇。毕竟——
人间的快递还没送完，修仙界的灵草还在生长，地府的孟婆汤还在熬制，而他们的故事，永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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