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抓住她手腕："你爱我吗？"
林晚意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凑近他耳边，呵气如兰，"当然爱啊，不然谁容忍你这种无聊的性格？"她的嘴唇擦过他的耳垂，留下一点湿润的触感。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沈砚从缝隙里看见她拿起手机，表情瞬间鲜活起来，手指飞快地打字。她的笑容那么生动，和刚才敷衍的亲昵判若两人。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领带，走进车库时，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金属桶发出沉闷的响声，惊动了正在擦车的司机老张。
"沈先生？"老张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沈砚拉开车门，"脏了。"
博物馆的会议室里，沈砚心不在焉地听着馆长讲话。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像监狱的栏杆。
"沈教授？您对这次特展的策划有什么意见吗？"馆长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很好，"沈砚机械地回答，"只是明代瓷器那部分可能需要再调整。"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晚意的消息：【晚上记得穿那套深蓝西装，我喜欢的】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有回复。窗外，一只知更鸟落在树枝上，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自由得令人嫉妒。
助理小王探头进来："沈教授，有位陈先生在一楼等您，说是林总介绍来的。"
沈砚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又是这样，林晚意的手伸进了他工作的每一个角落。"告诉他我在开会。"
"可是...他说是来谈赞助的事..."
"让他等着。"沈砚的声音比想象中尖锐。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晚上七点十五分，沈砚坐在日料店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金枪鱼刺身渐渐失去光泽。餐厅里播放着轻柔的三味线音乐，每一声拨弦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等待。
服务生第三次来添茶："先生，需要先上菜吗？"
"再等等。"沈砚看着手机，林晚意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下午三点。他点开朋友圈，刷新，看到她的闺蜜刚刚发了一张合照——高级会所的包厢里，林晚意举着香槟杯，身边坐着那个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李姓富豪。
七点四十五分，林晚意的消息终于弹出来：【临时有个投资方饭局，你先吃别等我】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沈砚盯着手机，突然笑了。他招手买单，要了清酒一壶。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口那团火。
喝到第三杯时，隔壁桌的情侣开始吵架。
"你每次都这样！"女孩红着眼睛，"上次是我生日，这次是..."
男孩不耐烦地打断："工作应酬我有什么办法？"
沈砚举起酒杯，冲他们示意："敬爱情。"
那对情侣愣住了。
他仰头喝干，酒精烧过喉咙，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回到家已是凌晨，客厅灯亮着，林晚意蜷在沙发上看电影，见他进门立刻跳起来："对不起嘛，我特意赶回来了！"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她身上有烟酒味，混着某种男士香水的后调。沈砚熟悉这个味道——上次慈善晚宴，那个房地产大亨就用的这款。
沈砚绕过她往楼上走，林晚意拽住他袖子："我给你带了礼物！"她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臂，留下一个月牙形的红痕。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块腕表。百达翡丽，和抽屉里那块同款不同色。
"情侣表，"她献宝似的晃了晃，"喜欢吗？"她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沈砚看着表盘上反射的光，突然想起衣帽间里那条领带。这块表的价格，大概能买下那条领带一百次。
"很贵吧？"他问。
林晚意眨眨眼："张总给的内部价。"
"哪个张总？"
"就...上次酒会认识的呀。"她凑上来给他戴表，香水味呛得他想吐，"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纪念日一定——"
"不用了。"沈砚打断她，摘下表放回盒子，"我过敏。"
"对什么过敏？"
"谎言。"
林晚意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笑得更甜："那正好，这是真货。"她的手指划过表盘，"十八万八，发票在盒子里。"
她踮脚想亲他，沈砚偏头避开。
"我累了。"他说。
上楼时，他听见林晚意在身后哼歌，调子是《婚礼进行曲》。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浴室里，沈砚把水温调到最冷。冷水冲下来的时候，他想，或许该庆幸——至少她还在骗他。
等哪天她连骗都懒得骗了，那才叫真的完蛋。
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他伸手擦出一片清晰，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和发红的眼睛。脖子上还留着林晚意刚才试图亲吻时蹭上的口红印，像一个小小的伤口。
门外，林晚意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的声音甜得发腻："这么晚还打电话？...想我了？"
水声盖过了后续的对话，但沈砚不需要听也知道内容。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笑着笑着，一拳砸在镜子上。
裂纹从中心辐射开来，分割着他的倒影，就像这段婚姻——看似完整，实则早已支离破碎。
但明天早上，他依然会系好领带，戴上那块昂贵的手表，扮演众人眼中的完美丈夫。因为在这个精心设计的牢笼里，这是唯一安全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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