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棠儿好像真的长大了，会疼弟弟妹妹了。
看来他这个当祖父的还是不够了解他呀。
周员外这才彻底明白宋木兰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他自以为的教导其实并不适合周玉棠。
正好周玉棠看过来，一脸疑惑道，“祖父，你怎么了？是哭了吗？”
在他印象中，祖父只在祖母跟前哭过。
只要祖母不理他，祖父就跟个小哭猫一样，比果宝还爱哭。
周员外别开头，死要面子道，“我没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是院子的灰尘太多，进眼睛了不舒服，都怪那两只大鹅。”
周玉棠无奈笑笑，“行吧，院子的灰尘多。”
那两只大鹅发癫似的横扫院子，确实烟尘滚滚。
“三房的，出来一下。”
周员外抬头看去，见那副尖酸刻薄样甚是熟悉。
这不是宋小娘子的前婆母吗？
这是又过来找茬？
宋木兰在灶房里忙着炒菜，乔玉兰在烧火，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小六，快叫你阿娘出来，说你阿奶找她有事。”
老张氏不敢走进院子，那只老虎就躺在那里，她还真的有点害怕它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孙小六和周玉棠在那边洗菜，也是听到了老张氏的声音。
他起身走过去说道，“我阿娘没空，你有什么事？”
完全不同于之前在老宅时怯弱的态度，如今就连年纪最小的孙小六也是硬起来了。
老张氏心里十分不满。
这宋氏都把他们老孙家的子孙都教成什么坏孩子模样了。
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不会尊重长辈，这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小兔崽子，见了阿奶也不知道问候一声，跟你娘一样没教养，小心这不好的名声传了出去，以后娶不到媳妇。”
孙小六挺直身体，抬头淡定道，“这点你尽可放心，也不是人人都跟老孙家的人一样都是瞎了眼，明明我阿娘这么好，你们却天天逮着她，欺负她，坏她名声。
可如今村里人也不傻，不会听你一个毒妇的一面之词，至于我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这事就不劳烦你这个老太婆操心了，没什么事的话，别在我们家门口挡着，否则财神爷看到你这种人都得绕道走。”
说到底，还是他们家现在把日子过红火了，村里人也开始看得起阿娘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了。
“诶，你个兔崽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老张氏本想叉腰开骂的，后面又想想今日来的主要目的，缓下来继续道：
“去跟你娘说一声，老孙家这边要借两天牛，东边那块地要犁出来种点红薯上去。”
村里只有里正家有牛，如今宋木兰家也有一头牛了，再就是丁家前段时间也买了一头牛。
以前老孙家犁地都是去里正家借牛犁田，可这几日孙富贵赶着牛车带刘秀萍回娘家帮忙干活去了。
前天孙老头又因为田埂的事跟丁老头吵了一架，两人都在地里打起来了，这牛怕是借不成了。
再就是，过几日会下一场雨，老张氏想着赶紧种下红薯，到时再下一场雨，就不用他们来回挑水浇根茎了。
最后，她只能想到宋木兰家的水牛。
好歹也是他们老孙家的人，这水牛不至于不借。
这不，老张氏直奔这边来了。
孙小六一听，开口冷冷拒绝，“不借，借谁家使都不借你们家使，以前没分家的时候，我娘想用一下盆给我们三姐弟揉个野菜团吃吃，顶顶肚子。
你直接就把那盆扔到地上去了，还说摔坏了都不给我娘用，说我们三姐弟都是贱/命，老太婆，以前你对我们做的这种事多的去了，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即便分家了，他们家现在过得比老孙家越来越好，还盖起了这么大的青砖大瓦房，可孙小六只要一想到以前老孙家对他们三房做的事，他就觉得心酸，也恨他们。
他只是年纪小，并不是傻，也不是瞎。
老孙家以前怎么对他们三房，他可都是记得一清二楚。
唯一能解恨的就是，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们三姐弟以后会越来越出息，带上阿娘过上更好的日子，让她好好享福。
老张氏看着孙小六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想发火跟以前那样一巴掌狠狠甩过去，可还是咬紧后槽牙忍住了。
今日不同往日，也许她的老姐妹说的对，不能时时都跟他们来硬的，也许他们三房就吃软的。
老张氏摩挲着双手，笑得满脸皱纹，“小六，那些都过去了，你这孩子，还提起旧事做什么，你爹要是还在的话，定然不会这么冷漠对我们，我今日来又不是找你们吵架的，只是想借你们家的水牛两天犁犁地。
还的时候，我让你大伯喂饱一点，亏待不了它，你说你们家现在都过上好日子了，阿奶也不指望你们家能带富我们，就是借两天牛而已，若是不借，这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老张氏想着这一次借牛一旦成了，下一次再借可就不难了，再下下一次，他们老孙家就可以坐着三房家的水牛去镇上了，随时想去就去，根本不用等孙富贵的牛车。
到时还可以用三房家的牛车接送孙凤娇，让她不用每次都辛苦来回走，这得多累人，老张氏可心疼了。
就这么一会儿，老张氏心里早已想得乐呵呵，俨然已经把三房家的水牛当成他们家的了。
孙小六接下来的话让老张氏瞬间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不借，我们家的牛就是借给全村的人使，也绝不借给你们老孙家使，没有牛犁地就去买呗，你最疼爱的小闺女如今不是秀才娘子了吗？她手头上肯定有银子，也该让她好好孝顺你这个老太婆，否则别人该说她不尽孝。”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老张氏可没少为了孙凤娇压榨他们三房。
老张氏也是没想到孙小六这个兔崽子会这么硬气，气得鼻孔朝天，脑袋冒烟，又开始指着孙小六骂：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忘了小时候是谁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你的，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哪还有如今这好日子过。”
“放你的狗屁，我是我娘带大的，小时候我没饿死是我娘拼着一口气给我找吃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乖乖，给我赶人，咬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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