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侯府彻底没了主心骨，下人的心也早就散了。
心思活的早就已经想办法寻退路，甚至还有仆从直接偷了府中财物，打算跑路。
可惜侯府外有人暗中看守，属于沐阳侯府的一针一线都不可能让他们带走。
这一下，府中人心更是浮动无比，也认定了侯府迟早得完，他们这些奴仆也逃不了一个被卖的下场，哪还有半点心思当差做事。
管家焦急无比，但凭他的身份根本压不住府中散了的人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想起了被扔在最偏僻院子的原配侯夫人，便匆匆赶了过去，想要请侯夫人出面主持大局。
只不过，等管家找过去时，却发现那处破败的院子里压根没有侯夫人的身影。
“人呢？侯夫人去哪了？”
管家四处找了一圈，才看到一个背着包裹准备离开的婆子。
“什么侯夫人，马管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侯夫人七日前就病亡了，这府里哪还有什么侯夫人！”
婆子一把推开管家的手，神情很是不愉：“当初我可是亲自跟你禀报过的，你说死了就死了，如今府中乱糟糟的，就算告诉夫人也没用，让直接一副席子裹住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婆子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府中那位平妻。
“你胡说什么？”
马管家顿觉五雷轰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怎么可能，七天前死的不是侯夫人身边服侍的丫环吗？”
“呸，你才胡说八道呢！若当时死的只是个丫环，老婆子还用得着亲自去找你，还让你禀明夫人？”
婆子气得不行，顿时指着马管家的鼻子大骂起来。
“好你个马三才，你这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不成？哼，想都别想，当时我身边可是有其他人在，可以给我做证的。你那个时候自己不知道急着去干什么，我想拦着你再替侯夫人求个情，至少得给她求口像样的棺材才好，偏偏还被你骂多管闲事，话都不肯听我说完就甩袖走了！”
马管家越听神情越虚。
他好像记起来了些那天的情况，当时自己急着去转移钱财，趁乱为自己谋好处，生怕晚了一点耽误大事，哪里还有心情听一个谁都可欺的破落侯夫人院中婆子说这说那。
所以，当时他真的听混了，竟然误以为死的只是侯夫人身边服侍的丫环？
马管家一颗心彻底深入谷底，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毕竟只是个破落户，死了就死了。
如今府中乱成这样，有今日没明朝的，更是不可能会有谁替一个死了的侯夫人鸣冤，怪罪于他。
如此一来，马管家也终于有了底气。
罢了，没了就没了吧，左右这种时候就算人还在，愿意出来撑大局，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之前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会把希望放到一个活得还不如奴婢的侯夫人身上。
“行啦，死了就死了吧，那你这是收拾包袱准备去哪？还有之前侯夫人身边那个丫环呢，怎么不见她的人？”
马管家狐疑地看向婆子，总觉得这婆子是想私逃。
不过他再清楚不过，府外早就有御林军暗中盯着，一旦有逃奴都会被及时抓住带走，根本不可能跑得了。
婆子朝着马管家重重翻了个白眼，一副实在不想跟他废话，却还是不得不说的模样。
“您贵人多忘事，怕忘了侯夫人身边跟着的杏儿，早就不是奴籍。人家这么多年之所以愿意一直呆在这里陪侯夫人吃苦受罪，纯粹是对侯夫人忠心耿耿罢了。”
“如今侯夫人都死了，杏儿还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当然是早就出府走人，为她自己而活去了。至于老婆子我……”
她顿了顿，一脸骄傲地挺直身板继续道：“我本来就是良民，跟侯府签的也是当差的活契，上个月月钱都没拿到，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杏儿姑娘走时哭着求我，一定要替侯夫人头七之时上柱香，你以为我还会拖到现在才走？”
这话，直接把马管家给堵得无言以对。
万万没想到，最后小丑的只是他自己。
因着他是府中家奴，所以堂堂一个侯府大管家，真到了关键之际还比不上两个平日里最低等的下人。
别人都可以随时抽身退出，另寻活路，而他却只能继续呆在这里头，等着最终圣旨安排，前程一片黑暗。
“走开，别挡道！”
婆子直接用她壮实的身子撞开挡在面前碍事的管家，扬眉吐气大步离去。
等反应过来后，马管家下意识地便跟了上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证实什么。
果然，等婆子背着包袱，刚出沐阳侯府后门，便被暗中盯着的人拦了下去。
只不过令马管家失望的是，那些人竟是讲理得很。
在查明婆子并非奴籍，而只是签了活契在府中帮忙干活的，甚至连上个月的月钱都被拖欠没拿到后，竟真没有为难，直接挥了挥手痛快地把人给放走了。
沐阳侯府类似的情况，在东平郡王府也有发生。
只不过人家郡王府到底家大业大，倒是不曾发生这等拖欠月钱之事。
但凡有活契的仆从，想要离府，郡王妃也不为难他们，一一同意了那些人的请辞。
至于府中家奴以及签了死契的下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哪怕主子愿意放了他们的身契，同意他们离开，官府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替郡王府更改契约。
这就导致，郡王府表面上并不似沐阳侯府那般混乱，甚至在郡王妃的打理下，日常依旧井井有条，但人心到底惶恐极了。
毕竟那种惶恐不安的气氛实在太过容易传染。
“王妃，您当真要这般做？其实还可以再等等看，府中也未必真到了绝境。”
东平郡王府，郡王妃身边服侍的心腹婆子纠结不已，试图劝说自家主子再好好考虑考虑，免得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毕竟老王妃前几天入宫那一趟，目前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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