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渊的手掌仍扣在柳安芷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淤青。她下意识挣扎，却感觉到小腹被什么东西顶住。
“你...你这个流氓！”
柳安芷借着残存的醉意小声骂了出来，这时才真正意识到，宋知渊醒了。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全方位地醒了。
宋知渊将她的身形拉低，"别动。"他嗓音低哑，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外面有人。"
柳安芷这才注意到窗外隐约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缓了呼吸。她僵住，却在这时发现异常——宋知渊的眼睛虽然睁着，但瞳孔涣散，没有焦距。
月光从纱帐外渗入，落在他脸上，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黑眸，此刻竟映不出半点光亮。
他看不见。
这个认知让柳安芷心头一颤。
她缓缓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宋知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她轻嘶一声："你——"
"再乱动，"他冷笑，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我不介意让你知道，瞎子要怎么‘看’人。"
柳安芷呼吸一滞。他的指尖仿佛带着火，从她手腕一路烧到心口。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那人似乎准备离开。
宋知渊眉峰微蹙，齐木的脚步声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于是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柳安芷的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柳安芷屏住呼吸。
宋知渊的指尖抚上她的唇，沿着唇线描摹，动作慢得折磨人："夫人你刚才……就是用这里喂我吃藕糕的？"
她耳根发烫，却强自镇定："宋督主既然醒了，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放开？"他轻笑，忽然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贴近自己，"夫人趁我昏迷时又喂酒又喂糕，现在想抽身而退？"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未散的药香和血腥气，铺天盖地将她笼罩。柳安芷心跳如雷，却在这时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他在发烧。
难怪原本的大冰山变成了这么磨人的样子。
"你毒未清完。"她突然冷静下来，指尖抚上他滚烫的额头，"眼睛看不见，是因为余毒影响了经脉。"
宋知渊身体一僵。
柳安芷趁机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一把拽回，天旋地转间，她被他压在身下。
"你知道的不少。"他声音危险，手指掐住她的下巴，"柳安芷，你到底是什么人？"
月光下，她看见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和紧绷的下颌线——他在强撑。
柳安芷忽然笑了。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一路滑到紧绷的喉结："宋督主现在……是不是很热？不知道有外面有没有知道，东厂的督主还能...有如今这种反应？"
宋知渊呼吸一滞。
"是不是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靠触觉和听觉分辨我的位置？"她声音轻软，指尖却恶劣地在他喉结上打圈，"是不是……连我这样靠近，都看不清我的脸？"
她缓缓凑近，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求我，我就告诉你解毒的办法。"
宋知渊眸色骤暗。
他猛地低头，狠狠咬住她的唇，像是惩罚，又像是某种失控的宣泄。柳安芷吃痛，却被他趁机撬开齿关，攻城掠地。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有半分退缩的余地。
"柳安芷，"他在换气的间隙哑声道，"你找死。"
窗外，最后一片瓦被踩碎，齐木仓皇逃离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此刻，床帐内只有交错的呼吸和渐重的心跳。
宋知渊的唇还压在柳安芷的唇上，呼吸灼热，指尖却突然失了力道。
柳安芷察觉不对，伸手抵住他胸膛，掌心下的心跳又急又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绞住。
"宋知渊？"她轻唤，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没有回应。
他的身体重重压下来，额头抵在她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又晕了。
柳安芷咬牙，费力从他身下挣出来，借着月光一看，他唇色已经泛青，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头紧锁，显然痛苦至极。
毒发了。
柳安芷迅速翻身下榻，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向地面——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到片刻，房门被推开，锦书提着灯匆匆进来："小姐？"
"去叫姜吾。"柳安芷声音冷静，手上却不停，拧了湿帕子覆在宋知渊额头上，"就说宋督主毒发，让他安排药浴。"
锦书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宋知渊，脸色微变，转身就跑。
柳安芷回头，目光落在宋知渊紧攥的拳头上——他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她伸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塞进去。
"宋知渊，"她低声道，"你要是敢占了我便宜就死掉，我就把你的秘密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再带着你的孩子们远走高飞。"
姜吾来得很快，肩上还沾着夜露。
他一进门，目光先落在柳安芷凌乱的衣襟和红肿的唇上，挑了挑眉，却没敢多问。
"夫人？"
柳安芷抿唇："他刚才醒了。"
姜吾猛地抬头："醒了？"
"嗯，"柳安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但看不见。"
姜吾脸色骤变，迅速掀开宋知渊的眼皮查看，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应该是姜吾刚才交待的，墨云墨雨抬着沐浴的桶进了房间。
今日他们听说柳安芷下厨，也吃上了几口，心里正欢喜。
又听说她醉了，以为是柳安芷醉后弄脏了宋知渊，于是赶紧过来，却没想到来了之后看到柳安芷和姜吾神情如此严肃。
“将上次青霜大师留下的药再煮一副放到桶里。”
柳安芷边吩咐着，又开始回想刚刚发生的种种。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酒醉后做的梦，可后来感觉却越来越真实。
柳安芷抬眼看向床上，瞥到宋知渊嘴角的一点血迹…
对了！
她看到自己指尖上细微的伤口，脑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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