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像镀了一层寒光，白得刺眼，明明人来人往，却显得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小满的脚步声在走廊瓷砖上回响，踩在心头，一下下，像催命的节奏。
她手里攥着一张写有护士长名字的纸条，汗水打湿了纸角。
陈小夏早就气喘吁吁，却硬是没吭声，跟得紧紧的。
到了护士站，她一开口就是直奔主题：“我找护士长，有事很急。”
护士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短发利索眼神也利索，听她报出名来，眼神立刻警觉起来：“你是……林小满？”
“是我。”她咬了咬唇，“我来拿沈清越当时昏迷时留下的录音，我知道你保留了一份。”
那护士长盯着她看了几秒，终究点头：“你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她从医务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个U盘，神色复杂地递给林小满，压低声音说：“我本来不敢留这个的，可那晚太诡异了，你们得小心。”
林小满接过U盘，一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电梯叮地一声，门开了。
沈清越风尘仆仆地快步走出，白衬衣被薄汗濡湿了背，他的眼睛在扫到林小满的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静止了一秒。
直到真实地看见她安然无恙，他心口那块压得生疼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小满。”他喘了口气，脚下没停，像是跨越千山万水，只为这一眼，“你没事吧？”
林小满原本强撑的淡定瞬间崩塌，眼眶一下子红了：“我当然没事，但你——你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沈清越一怔，随即苦笑：“我……记不得了。”
陈小夏识趣地默默往后退：“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啊。”
林小满把U盘交给他的时候，手指微微发颤：“这是你车祸时候的录音……护士长说当晚发生的事不对劲，你听听吧。”
沈清越立刻掏出随身平板，两人一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耳机插上，播放了录音。
滴——设备启动的响声刺进耳膜。
【“患者血压骤降——快，调整数值……”】
【“手术间里只有三名医护……为什么生理监控异常？”】
【“重复一次，血氧曲线不符……这不是正常变化，是数据被植入干扰了。”】
沈清越的手指在听到“数据被植入”那一刻，猛地一紧，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调出画面进度条，回滑重听——那音频里的技术术语，那错误的参数逻辑，那种伪装下的数据篡改形式，熟悉得刺骨。
他喃喃开口，脸色惨白：“这是我们公司三年前的A型接口调试代码……后来废弃了。”
林小满瞪大眼：“也就是说……有熟悉你公司底层系统的人，把那段废弃技术拿来对付你？”
沈清越突然站起：“是周慕云。”
空气都像被抽空了。
林小满一怔：“你能确定？”
“他在我们公司做过短期顾问实习，三年前正好接触过这一部分开发底码……我一直没跟人提起这个版本，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沈清越眼中漆黑一片，像暴风雨席卷前最后的压抑沉寂。
“我可以让他闭嘴，但不是现在。”他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我要当着他的面，让他听这段录音，看他怎么编。”
办公室里，周慕云一边端着玻璃杯，一边翻阅文件，波澜不惊，像一只打着领带的影子。
“你们来干什么？”他看到沈清越和林小满走进来，抬起头，眼神淡淡的。
沈清越与他四目相对，平静得几乎有点可怕：“我们来听一段录音。”
林小满干脆将平板调到指定时间，按了播放键。
那一刻，空气变得格外安静，耳机外扬的声音小得只能隐约听见，却像尖刀扎进人心：
【“血氧监控进入干扰模式，代码来源不明……”】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老沈活着太不方便了。”】
周慕云原本若无其事的神色，逐渐凝固，像冰冻的湖面，裂痕一条接着一条。
“这是陷害！”他咬牙，一口否认，“这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你来得不巧。”沈清越唇角微勾，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还不巧用的，是我们公司早就弃用的黑历史代码。”
“你，你们——”周慕云脸部神经开始不受控制，眼底浮出惊惧，他往后退了一步，但地板冰冷，他的鞋跟一打滑，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掉地，水花四溅。
他跌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煞白，嘴唇颤得跟叶子一样。
沈清越一步步走向他，把手中的平板递到他面前：“现在，该你解释了。”
周慕云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的眼神飘忽，像在寻找出路，又像彻底失了方向。
一旁的林小满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冷意：“你那点小把戏，从我看到那段‘未来’，就注定玩不下去了。”
空气重新凝滞，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玻璃碎片在光线下发出细微的反光，像点点碎光，映照出一个人崩塌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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