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从昏迷中醒来时,帐篷外的骆驼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响鼻,浑浊的眼珠转来转去,打量着营地的动静。阳光透过帆布缝隙斜斜切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片被黑气侵蚀的皮肤已经结痂,呈深褐色,像块嵌在皮肉里的固执老树皮,摸上去还有些发僵。
“醒了?”我递过一碗温热的草药汤,粗陶碗沿还沾着点炭灰,是刚才煨火时蹭上的,“凯恩斯让人熬的,说这方子能中和混沌之气,就是苦得能掉眼泪,你忍着点。”
他接过碗,指尖触到陶碗的温度,喉结动了动,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他喉结滚动时牵扯到下巴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撑着扯出个笑:“比阿波菲斯喷的唾沫星子甜多了,至少这是暖的。”
帐篷帘被“哗啦”一声掀开,凯恩斯探进半个身子,手里捏着个牛皮本,笔尖还悬着滴墨水:“光明会的长老们传讯,问你们接下来的打算。”他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抬眼看向林御,“对了,长老们说,如果你愿意加入光明会,混沌研究部的部长位置给你留着,配三个助手,专门研究你的混沌侵蚀抗性。”
林御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掀帘一看,七八匹骏马踏尘而来,停在营地外扬起一阵沙雾,为首的光明会骑士翻身下马,铠甲上的银鹰徽章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他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卷烫金卷轴,动作一丝不苟。
“凯恩斯大人,”骑士声音洪亮,“长老令:即刻起,终止对阿波菲斯残部的追击任务,所有成员返回总部待命。”
凯恩斯皱眉展开卷轴,金色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看完后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复杂:“怎么突然变卦了?前天才说要乘胜追击。”
“据说是深渊裂缝异动,长老们怀疑阿波菲斯在策划更大的阴谋,需要集中力量防备。”骑士顿了顿,又补充道,“长老特别交代,若林御先生和诸位愿意同行,光明会愿以最高礼遇相待,食宿全包,车马任选。”
林御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肩膀,骨节捏得咯吱响,他看向我和小胖:“你们呢?”
小胖正蹲在火堆旁给马鞍上油,油布擦过皮革发出沙沙声,闻言头也不抬:“我爹还在村口老槐树下等着我回去娶媳妇呢,彩礼都备好了。光明会的椅子再软,也不如我家炕头暖和,再说我这杀猪刀跟了我十年,换了地方怕它认生。”
我摸了摸腰间的夜雨弥扇残骨,扇面的裂纹里还卡着点沙漠的沙粒,那是离开深渊时不小心蹭进去的。“我还有笔账没跟阿波菲斯算清楚,他欠我们的可不止一次偷袭。暂时不想去什么总部,自在惯了。”
凯恩斯叹了口气,将卷轴卷好塞进袖中,转身从行囊里掏出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三枚青铜令牌,令牌上的鹰纹磨得发亮,显然是用了些年头的旧物。“这是光明会的‘通行令’,拿着它,不管在哪遇到麻烦,亮出来,只要是光明会的人,哪怕在天涯海角都会帮把手。”
林御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鹰纹,纹路深浅不一,带着岁月的温度:“谢了,但我们可能用不上。”
“用不用得上另说,至少让长老们知道,你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凯恩斯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我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你们路上当心,阿波菲斯没那么容易罢休。”
骑士刚走,小胖就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擦马鞍的油布:“凯恩斯,你们光明会的马借我们两匹呗?走路回中原,得走到猴年马月,我媳妇该跟别人跑了!”
凯恩斯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完冲远处的马厩挥手:“何止借马,送你们两匹!再配最好的鞍具,带够半个月的草料!”
送马的时候,营地突然热闹起来。光明会的成员们听说我们要走,都围了过来,有的塞来用油纸包好的肉干,有的捧着陶罐往我们行囊里倒药膏,还有个年轻骑士红着脸,硬把自己的佩剑塞给小胖,剑鞘上还刻着朵歪歪扭扭的花。
“这剑砍混沌生物特别顺手,送你了!”骑士挠着头,耳朵通红。
小胖感动得直抹眼泪,从后腰掏出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回赠给人家,刀把缠着布条,磨得发亮:“这个更顺手!当年我爹用它捅翻过野猪屁股,一刀一个准!”
林御被光明会的医官拉着换绷带,那医官是个白发老头,边缠边念叨:“你这伤口得忌口,不能吃辣不能喝酒,更不能再跟混沌生物硬碰硬……”
“知道了知道了,”林御哭笑不得,想往后缩却被医官按住肩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在医官眼里,所有不爱惜自己的都是小孩。”医官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我,从药箱里掏出个草药包,“还有你,扇魂反噬的后遗症得注意,要是夜里梦见掉进黑洞,记得用这草药包枕着睡,保准安稳。”
夕阳西斜时,我们牵着两匹神骏的黑马站在营地外的土坡上,马鬃被风吹得拂过手背,带着点痒意。凯恩斯和光明会的成员们都来送行了,有的举着酒囊遥遥示意,有的挥着帽子大喊“一路顺风”,凯恩斯还在跟林御唠叨:“到了中原记得写信,地址我给你抄在这了,就算寄到茅房,我也能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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