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蹲下身,指尖拂过石板上的字迹,抹去上面的浮尘,那些刻痕比想象中深:“这是‘冤’字,不止一个,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刻着。刻得很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不甘和愤懑都刻进去了。”
我扶着斑驳的桥栏,探头往桥下看,河水确实不深,但水流很急,卷着漩涡,河底的鹅卵石被冲得发亮,偶尔有小鱼从石缝里窜出来,又被急流卷走。“三十多年前淹死的人,尸骨早就该被水流冲散了吧?怎么还会有怨气凝聚?”
“不一定,”林御指着桥洞下的阴影,那里水流平缓,积着些枯枝败叶,“那里水流缓,说不定有什么东西留下来了,是他执念的寄托。”
我们找来村里的年轻人,借了渔网和长杆,往桥洞下探查。长杆在水里搅动,带起浑浊的泥沙,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就在大家快要失去耐心时,长杆忽然勾到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几个年轻人合力往上拉,渔网破水而出,里面裹着块腐朽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周”字,木头已经发黑,边缘被蛀得坑坑洼洼。
“姓周?”我看着木牌,心里一动,“难道那教书先生姓周?”
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匆匆跑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手里紧紧攥着个褪色的蓝布包,声音发颤:“先生们,你们看看这个!我刚才收拾我家老头子遗物时,在樟木箱底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他以前是村里的会计,爱收集些旧东西。”
布包里是一本泛黄的线装日记,纸页脆得像枯叶,边角都卷了起来。我们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字迹清秀工整,带着点江南的婉约,记录着一个叫周明远的教书先生的行程:他从江南水乡来,要去城里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妹妹是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只知道在这一带;路过董家村时遇上下雨,想借宿被拒,还被村民误会是骗子,推搡间摔了一跤;最后一页只写了半句,墨迹被水晕开了些:“雨太大,桥滑,有人从背后推了我……”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是他!肯定是他!”刚才说话的老太太凑过来看,指着日记上的名字,忽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人议论,说那先生姓周,大家都叫他周先生!他还教村里的孩子认过字呢,说‘人’字要写得堂堂正正……”
真相像被拨开的迷雾,渐渐清晰:三十多年前,教书先生周明远路过董家村,被村民王老五误会推搡,雨夜过石桥时遭人暗算(多半是王老五),坠河而死,含冤而死,怨气凝聚,化作鬼物在桥头徘徊。而最近井水变浑、他开始拖人下水,或许是因为村里想拓宽桥面,在桥头挖了土坑,惊扰了他的尸骨或深埋的执念,让他觉得自己的冤屈永远无法被知晓。
“他不是纯粹要害人,”青竹叹了口气,眼里带着悲悯,“是想找人报仇,更想让人知道他的冤屈。拖人下水,或许是绝望之下的挣扎,想让活着的人发现他的遭遇,还他一个清白。”
村民们都沉默了,脸上满是愧疚和不安。当年的一句误会,一次冷漠的推搡,竟酿成了三十多年的冤魂不散,让一个无辜的灵魂在桥头徘徊,承受着无尽的孤独和怨恨。
“那现在怎么办?”董大爷声音发颤,搓着手,“总不能让他一直闹下去啊,可我们也对不起他……”
林御合上日记,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执念是冤屈,是不甘。我们得让他知道,他的冤屈有人知晓,有人记挂,他的妹妹或许早已被找到,或许有人一直在等他,或许……他可以放下了。”
夕阳西下,河水被染成金红色,波光粼粼的,像撒了把碎金子。我们决定,今晚就在石桥上守着,不仅是为了阻止他再拖人下水,更是为了给这个含冤三十多年的灵魂,一个迟来的公道,一声郑重的道歉,让他能带着释然,去往该去的地方。桥洞下的阴影里,仿佛有个模糊的身影在伫立,等着一个迟到了太久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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