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
凌晨三点的呼吸科ICU，监护仪的警报声撕裂了夜的寂静。周阿姨的无创呼吸机面罩上蒙着一层白雾，她的胸口像拉风箱般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尖泛着青紫色。值班护士小吴冲过去时，看见氧饱和度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85%、82%、79%！
“快叫苏医生！”小吴扯开喉镜准备气管插管，却发现周阿姨的喉头水肿得几乎只剩一条细缝。呼吸机的压力阀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的潮气量始终达不到最低标准。这时，病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怀瑾穿着白大褂冲了进来，鬓角的头发还沾着雨水——他刚从TS集团旗下的仁心医院调查完止血宝事件回来。
“脉浮大无根，尺脉绝……”苏怀瑾捏住周阿姨的手腕，指尖触到的脉搏像悬在半空的丝线，稍一用力就散了。他掀开患者的眼皮，瞳孔对光反射微弱，舌苔白腻得像积了一层浆糊，舌底静脉紫得发黑。“把肺立清的成分报告给我！”他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检验科主任老张抱着电脑冲进来时，额头上全是汗：“苏医生，肺立清里的布地奈德超标四倍，还有……”他调出光谱分析图，“葶苈子含量30g/袋，比药典规定的最大用量多了三倍！”屏幕上，红色的峰型图像座陡峭的悬崖，扎得人眼睛生疼。
苏怀瑾翻开患者的胸部CT，双肺像被撒了把碎玻璃，弥漫性的纤维条索交错成网。想起周阿姨女儿昨天哭着说的话：“我妈跳广场舞时能一口气爬六楼，用了肺立清后总说吸气不够，现在连穿袜子都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U盘——那是从仁心医院行政办公室偷拷贝的，里面有TS集团“人工肺膜”的专利图纸。
“苏医生，血气出来了！”护士递来报告单，PaO? 55mmHg，PaCO? 68mmHg，典型的Ⅱ型呼吸衰竭。苏怀瑾突然注意到周阿姨下肢的水肿，按下去的指印半天不回弹，脚踝处有片淡紫色的瘀斑，形状竟和肺立清说明书上的logo一模一样。
“准备葶苈大枣泻肺汤，葶苈子15g布包，大枣20g劈开，加人参9g另煎！”他抓起电话打给中药房，“必须用炒葶苈子，生品毒性太大！”刚放下听筒，兜里的手机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别查了，你祖父的死因和TC-56有关。”
凌晨五点，苏怀瑾站在医院后巷，望着远处TS集团的物流车尾灯发呆。短信里的“TC-56”让他想起周阿姨肺组织活检报告里的纳米纤维——和人工肺膜材料完全一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摄像头，那是在周阿姨的肺立清药盒里发现的，镜头上还粘着半片标签，生产批号赫然与240章里李芳用的止血宝重合。
“苏医生，不好了！”实习生小王气喘吁吁跑来，“护理部说您擅自更改治疗方案，导致患者病情加重，医务处正在调取监控！”年轻人的领口湿透了，“还有……刚才有两个穿西装的人去了您办公室，说要查您和医药代表的往来记录。”
苏怀瑾心里一沉，转身就往医院侧门走。他知道这是TS集团的惯用手段——先制造医疗事故舆论，再派人清查办公室，寻找栽赃的证据。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周阿姨肺泡灌洗液里的异常成分：TC-56纳米颗粒正在抑制表面活性物质合成，这和他在仁心医院地下实验室看到的基因编辑模块数据完全吻合。
穿过昏暗的走廊时，手机再次震动，是检验科老张发来的加密邮件：“肺立清生产线的水源检测出TC-56前体物质，和我们在人工肺膜专利里看到的合成路径一样。”附件里是几张模糊的照片，不锈钢生产线上贴着“肺脏功能调控病毒研发中”的标签，日期正是周阿姨开始服用肺立清的时间。
凌晨六点，苏怀瑾蹲在医院后巷的垃圾桶旁，借着手机屏幕光查看邮件。巷口的路灯突然熄灭，阴影里传来皮鞋踩在碎石上的响声。他刚要起身，后腰就顶住了冰冷的枪管。
“苏医生对我们集团很感兴趣？”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仁心医院的监控录像显示，您昨天凌晨三点进入行政办公室，待了四十一分钟。”枪管往前顶了顶，“把U盘和手机交出来，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苏怀瑾慢慢举起双手，余光瞥见对方西装袖口的TS标志。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雪亮的车灯扫过墙面，照出对方藏在口袋里的注射器——针头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和周阿姨肺泡灌洗液里的纳米颗粒荧光一致。
“叮——”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徒弟发来的消息：“周阿姨的肺组织病理报告更新，TC-56纳米纤维正在侵蚀Ⅱ型肺泡上皮细胞，和人工肺膜的动物实验数据完全同步！”苏怀瑾突然转身，用随身携带的针灸盒砸向对方手腕。枪响的瞬间，他滚进旁边的排水沟，污水浸透白大褂，却看见对方注射器里的液体正顺着地面裂缝渗入泥土，发出微弱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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