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云车队缓缓驶入姻缘道,停下。
宫宴卿的戴姆勒车队早已静候在路边。
他本人姿态潇洒倚在头车车头,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见银云驶来,碾熄烟蒂,拿起副驾上的牛皮文件袋,迈开长腿。
龙少风已先行下车,唤了声:“哥。”
宫宴卿略一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银云车后窗前,弯腰叩了叩窗玻璃。
万盈月端坐车内,斜睨他一眼,神色冷淡,复又转回头去。
“荔园,送你要不要?”他隔着玻璃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嗓音带着惯有的诱哄。
车窗终于无声降下。
“你改行做岛国财团了?”
宫宴卿得逞地俯身搭在窗沿,笑意痞气:“亲我一下,就是你的,Honey。”
“也不是很想要。”
“哎!我想给你!”他语气夸张,眼底却藏着认真,“以前我们经常去的,忘了?”
万盈月终于伸出手,“是我们一群人经常一起去。”
“我们也去约过会啊!”
文件袋稳稳落入她掌心。
她垂眸,细细翻阅起里面的英文合同与正式地契,日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宫宴卿趁这空隙,迅速偷袭,在她脸颊偷得一吻,低笑:“怎么这么惹人爱呀?”
万盈月抬手便要朝他脸上招呼,却被他早有预料般一把扣住手腕。他顺势探进半个身子,在她唇角又轻啄一下,气息灼热:“在姻缘道kiss,我们这辈子都分不开了。天定的。”
预想中的羞怒并未到来。
万盈月忽地抬眸,竟对他扯出一个带着冰冷的笑意。
“试试咯。”
轻飘飘三个字,没有怒气,没有回避,只有一种近乎挑衅的应战。
这全然出乎意料的反应,刺进宫宴卿志在必得的心口。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松了几分,看着她眼底深处毫无波澜的冷漠,心里竟莫名没底起来。
银云车队的尾灯消失在街角。
宫宴卿目送车子远去,转身与龙少风就近走进一家茶餐厅。
吊扇在头顶嗡嗡转动,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卡座皮椅上投下光影。
点了满满一桌菜和饮品,宫宴卿的注意力却显然不在食物上,句句不离她:
“上学时候,我们一群人经常吃茶餐厅,你姐姐每次都点好多,吃不完都是我们的。现在估计嫌不够排场,不来了吧。”
“尝尝这个番茄牛腩通心粉,番茄太酸你姐姐不喜欢,牛腩太韧你姐姐又嚼不动。”
“试试这杯冻鸳鸯,你姐姐喝这个,说够醒神,回学校都不困。明明最爱喝红豆冰。”
他句句不离“你姐姐”,像是正透过眼前的食物重温着旧日时光。
龙少风见他这般,便也乖顺一一照做,安静咀嚼着他话语里那份魂不守舍的怀念。
饭毕,宫宴卿漱口回来,龙少风取出黑绸小包,递至他面前:“哥,这是今天破坟起棺取出的,你当年的贴身物件。”
宫宴卿叼着牙签,眼睛一亮:“你姐姐答应都给我了?”
龙少风实话实说,“本来姐姐要先过目的,但一听这些东西陪着不知是谁的骨灰埋了三年,她嫌晦气,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知道她难搞了吧?”宫宴卿哼笑一声,这才伸手接过。
除了当年那把匕首随身带着,其余旧物都已隔世。
他解开黑绸,看到怀表,笑意便从那双总是藏着桀骜的眼底,不可抑制地漾开,温柔得近乎珍重。拇指抵开表盖,表盖内侧,刻着一个花体的、小小的英文字母“M”。
当年接过这份礼物时,难以言喻的欢喜瞬间盈满胸腔。
他极轻拥抱住她,低头在她耳边,嗓音里压不住的笑意与悸动: “这么想和我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啊?”
一句话出口,两个人脸上都泛起了薄红。
少女羞恼地推他,他却将她拥得更紧,那是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生涩,笨拙,却滚烫。
回忆的涟漪散去。
他将怀表合拢,仔细收进外套的内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接着,是那枚玉佩。玉佩质地温润,是干爹在他十五岁正式入帮时亲手给他戴上的,说是“龙城帮少东的信物,也是保平安的念想”。摩挲了两下,放在一旁。
最后,轮到那叠用丝带束着的信。
他漫不经心翻着信封正面,心里忍不住吐槽:
「小没良心的,我‘死’了,连信都不要了,就这么扔在坟里。」
直到手指触到一封白色信封,上面暗印着清晰的“万”字纹样。
他动作一顿,接着迫不及待地拆开,抽出信笺。
当目光触及那行熟悉的笔迹时,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他淹没——
“小少爷,我好挂住你。”
短短八个字,看得他眼眶骤然发热,一股滚烫的湿意直冲眼底。
他就知道!
她从来就没放下过他!
她心里爱的、念的,从始至终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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