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尸骸幽歌
尸骸之海的腥臭扑面而来时，苏寒正踩着太初钟虚影凝成的星桥。脚下是翻涌的灰黑色海水，数以万计的白骨在浪涛中沉浮，有的白骨腰间还缠着生锈的钟铃，随波撞击出破碎的丧歌。叶绾捏着星砂罗盘，指尖在“往生钟”的残纹上反复摩挲：“传说往生钟主能逆生死、掌轮回，却被灭世钟吞噬了钟芯……”
“小心！”无命的断剑突然发出蜂鸣，绷带少年的星砂瞳孔骤然收缩。左侧海面突然炸开，十二具半截白骨从海底冲出，胸腔处嵌着幽蓝的魂火，腰间破碎的玉牌上刻着“往生殿”三字——正是万年前守护往生钟的宗门标志。
苏寒本能地甩出罗盘残片，太初钟虚影化作星网笼罩海面。白骨群却无视星力，直接穿透网罩，指骨间弹出细如发丝的魂链，瞬间缠住叶绾的脚踝。无命的断剑斩落魂链，剑身上咒文亮起：“这些是被抽走魂魄的‘守钟尸’，唯有钟声能让他们解脱！”
“往生钟……在哪？”苏寒盯着白骨胸前的魂火，突然想起残魂记忆中往生钟“以魂为引”的特性。他咬破指尖，精血融入太初钟虚影，钟声化作透明波纹扩散。海面突然沸腾，所有白骨同时转向西北方，魂火连成光带，指向海面下隐约可见的倒悬钟型建筑——钟口朝下，钟身上爬满珊瑚状的骸骨，钟眼处嵌着半块泛着青光的玉碟。
“那是往生钟的钟脐。”叶绾拽开最后一道魂链，星砂在掌心聚成细剑，“当年钟主被灭世钟吞噬前，将核心力量封进了钟脐。但……”她忽然皱眉，“海底下有血腥味，是灭世钟的侵蚀！”
话音未落，海底突然炸开血色旋涡。苏寒被掀飞数丈，星桥崩碎的瞬间，他看见漩涡中心浮起上百具缠绕着灭世纹路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钟碎片——正是聂辰之前使用的灭世钟残片。
“荒墟钟主，你果然来了。”冰冷的女声从海底传来，水面裂开，一位披散着海草长发的女子踏骨而来，她的右半边身体是骸骨，左半边皮肤下流动着暗红血纹，腰间悬着的青铜铃刻满“灭世”篆文，“我是往生殿叛徒，如今的灭世使者——骨姬。”
无命突然低喝：“她身上有荒古罪印！”苏寒这才注意到女子额间的血色印记，与自己融合钟芯时闪过的纹路一模一样。骨姬冷笑：“不错，当年往生钟主想借轮回之力对抗灭世钟，却被古殿判为‘妄图篡改天道’，我等护钟人皆被种下罪印。既然古殿要我们死，不如投靠灭世钟！”
她抬手，海底的灭世残片同时飞起，在掌心聚成狰狞的骨剑：“把双鱼佩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叶绾突然将星砂罗盘抛向苏寒：“去取钟脐！这里交给我和无命——”话未说完，骨姬的骨剑已斩落，叶绾的星砂护腕当场崩碎，小臂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苏寒咬牙冲向倒悬的往生钟，身后传来无命断剑与骨剑碰撞的脆响。海水突然变得粘稠，无数魂链从钟脐处涌出，缠住他的脚踝。苏寒低头，看见魂链上附着无数透明人脸，皆是往生殿弟子的残魂，他们的目光中满是哀求与痛苦。
“对不起，我来晚了。”苏寒将双鱼佩按在钟脐玉碟上，玉佩突然发出阴阳鱼虚影，与玉碟上的“往生”二字共鸣。钟身骸骨应声崩落，露出内部悬浮的青铜钟芯——但钟芯上布满灭世纹路，像寄生的毒瘤般啃噬着青光。
“想要复活往生钟？”骨姬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无命，骨剑正抵住苏寒后心，“灭世钟早就在钟芯里种下了侵蚀源，除非用你的血祭钟——”
“那就祭！”苏寒突然转身，掌心的太初钟纹与骨姬的罪印相撞。剧痛中，他想起残魂说过的“钟主同源”特性——灭世钟主与太初钟主本是双生，罪印正是两钟力量对冲的产物。他抓住骨姬的手腕，将精血逼入她体内，罪印红光与太初星光在她体内炸开。
“你……”骨姬骇然，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实，灭世纹路竟在星光中消退，“为什么要救我？”苏寒趁机拽住她的骨剑，刺入钟芯的灭世纹路：“因为罪民不该成为灭世的棋子。”
钟芯发出悲鸣，青光暴涨。所有守钟尸的魂火突然变得清亮，他们对着苏寒跪下，魂链化作光点融入钟芯。叶绾踉跄着靠近，指着海面：“灭世残片在退！”只见血色旋涡正在消散，海底的灭世碎片纷纷崩解。
无命突然指着钟芯：“看！”往生钟芯上的灭世纹路褪去，露出内层刻着的小字：“往生钟主留笔：灭世钟之根，在荒古禁区的‘罪渊’，当年九钟主联手封印的……”字迹突然中断，钟芯化作青光涌入苏寒体内，他感觉脑海中多出一段记忆——万年前，往生钟主在被吞噬前，将灭世钟的弱点刻进了钟芯。
“小心！”骨姬突然推开苏寒，灭世钟的血色光柱从天而降，正中她的胸口。聂辰的虚影在光柱中浮现，手中托着比之前更大的灭世碎片：“愚蠢的罪民，灭世钟的侵蚀岂是那么容易清除的？”他看向苏寒，眼中闪过忌惮，“不过你倒是给了我惊喜——原来罪印能成为两种共鸣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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