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儿里谁都知道这墨梅贵重，且是老夫人和二爷的心头好。除了养护梅树的，其余的丫鬟婆子都不太敢靠近，生怕碰掉了一朵花儿叫主子责罚。
如今梅花都谢了，梅树是否有事，还得等黄栀查看了才知晓。
“喊什么。”橙香扶着老夫人，扫了说话的两个粗使丫鬟一眼，声音不大，听着却叫人不敢造次。
两个粗使丫鬟立刻就闭了嘴，不敢言语。
橙香瞧着底下跪着的三人，冷着声开口：“等黄栀查看清楚了，是非自有老夫人定夺。老夫人还没问话，旁人不得喧哗。”
往日温和端庄的人，这会儿子冷了脸，冷冷的语气让底下跪着的冬霜都颤抖了几分。
半晌，黄栀查看完梅树走了过来，老夫人才开口问了句:"如何？"
黄栀福身行礼道：“梅树浇水太频繁，且水中用的墨汁太重，肥水太足。虽让梅花开得更旺了些，不过是提前借用了梅花的寿命。即使没有昨夜的风雨，这两日花儿一样会都落下来。”
“且花盆里的土都结块了，树根也腐烂了不少。至于梅树还能不能活……”黄栀语调清冷，瞧着将头死死埋在地上的冬霜，目光更是带着几分寒意，继续道：“墨梅请回来的时日尚短，还是请了花肆的掌柜来瞧一瞧才好定夺。”
“那便立即去请。”想着往日同次子林牧在梅树下赏梅闲谈的时光和那幅次子给她画的墨梅图，那画儿上除了这墨梅，还有她的身影。就连这墨梅，实际也是次子知道她喜爱这些花草，给她寻来的。这些都是次子的孝心。冬霜毁掉的不仅是一棵梅树，更是次子对她的孝心，是她母子之间的天伦之乐。老夫人眼眸阴沉了几分，平日里和善的声音里多了两分愠怒。
一旁候着的绿萝见老夫人动怒，忙劝道：“老夫人保重身子，奴婢马上去请。”说着就提着裙摆匆匆的去了。
“冬霜。”老夫人的声音更沉了几分：“你当初说黄栀偏心，求着来，要照看这墨梅，我允了你，如今你就是这样照看的？”
“老夫人息怒，奴婢只是想着让梅花开得旺些，好叫老夫人瞧着高兴，奴婢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冬霜见老夫人发怒，急切的辩解道。
瞧着冬霜毫不知错的样子，不等老夫人开口，黄栀便冷冷的道：“用不着拿老夫人做筏子，你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且墨梅怎么养护，当初我都是细细的讲过，你自作主张才将这梅花糟蹋成这样，平日里对花房的花草也不精心照料。”说着黄栀直接对着老夫人福身道:"老夫人，奴婢瞧着冬霜并不真心爱护那些花草，且花房人手也不缺，不如将冬霜调去别处吧。"
黄栀一番话下来，就要做了主张将冬霜赶出花房。
老夫人也不因黄栀自作主张生气，反而顺着黄栀道：“当初说了这花房你说了算，不过是念在她爹娘年轻时服侍过我，有几分情分，才将她放在我院儿里。如今既然花房容不下她，她年岁也不小了，就将她发还给她爹娘，回家嫁人去吧。”
冬霜才十五岁，在松鹤堂二等丫鬟中年岁并不算大，若是安生的熬着资历，说不得一等丫鬟的位置也有她的。哪怕做不了一等，老夫人瞧在她爹娘的情分上也会给她配个好亲事。
往日她在老夫人跟前争宠，老夫人大多由着她，如今为着一盆儿花便要将她发还回去？
阿爹阿娘都还替老夫人管着庄子，她虽是爹娘的幺女，更得爹娘几分疼爱。可爹娘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若是她被老夫人撵了回去，误了爹娘和其他兄弟姊妹的前程，爹娘说不得会打死她好叫老夫人消气。哪怕不打死她，将她随意配了人，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冬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瞧见老夫人望着她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往日的情分，心中终是被惶恐填满。
“老夫人饶了奴婢，饶了奴婢，若将我送回去，我爹娘定会打死我的。”她嘴里慌乱的喊着，一时也忘了尊卑，跪着爬上前，想去抱住老夫人的腿。
橙香见她如此，一个眼神示意，旁边便有两个粗使婆子过来将冬霜按在原地，不叫她靠近老夫人。
“好歹你也伺候我几年，我会叫人带话，你爹娘不会将你打死的。且去吧。”说着老夫人挥了挥手，转身往正屋里去。
身后大丫鬟们簇拥着，只留了橙香在外头处理后续的事儿。
“老夫人，老夫人留下奴婢吧，留着奴婢给您捶腿捏肩。老夫人……”冬霜期艾的喊着。
那两个粗使婆子见冬霜挣扎着要再去求老夫人，按着冬霜的手多用了几分力。她一个在老夫人院儿里娇养着的二等丫鬟，哪里是粗使婆子的对手，一时间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见老夫人进了屋，瞧不见外面儿了。冬雪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冬霜：“给老夫人捶腿捏肩那是我与青蔻姐姐的事儿，哪轮得着你。”
一句话仿若一盆冷水泼在冬霜身上。此刻她才想起，她若是不抢冬枝的差事，她就不会有这些祸事。她目光凶狠的转头朝着冬枝望过去，定是冬枝害她，嫉妒她得了好差事，如此想着张嘴就喊：“是冬枝，定是冬枝……”
冬枝：……关我什么事？……
见冬霜神色癫狂，又要生事，橙香皱眉道：“快堵上嘴，莫惊扰了老夫人。”
那两个粗使婆子立即心领神会的堵了冬霜的嘴，用力拽着冬霜拖了下去了。
待处置了冬霜，橙香仿若才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两个粗使丫鬟。放缓了声调道：“你俩怎还跪着呢，此事与你们无关，快起来吧。”
如此，两个粗使丫鬟这才敢站了起来。
说着又对一旁的春酒道：“春酒你待会儿赏这两个丫头几个铜子儿，叫她们受了委屈，拿些钱去买些好吃的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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