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校操场的塑胶跑道在晨雾中泛着潮气，陈凡的跑鞋碾过结霜的枯草，余光瞥见周子琰的私人教练正在掐表。当他在弯道减速时，周子琰突然加速冲刺，锃亮的跑鞋底闪过寒光——鞋钉缝隙卡着半片冻土，隐约露出蓝色工作证的一角。
"陈同学体力不行啊。"周子琰用毛巾擦拭鞋帮，冻土块"无意间"滚到陈凡脚边，"听说林雪同志请假回老家了？她父亲病危通知书来得真巧。"
陈凡弯腰系鞋带，指甲抠进冻土。工作证上的照片被酸性物质腐蚀，但"省国资委监管处"的钢印轮廓清晰。他将残片塞进护腕，抬头时正撞见食堂电视播放新闻："星海生物荣获安全生产标兵称号，省委副书记亲临授牌......"
早餐的绿豆粥腾着热气，陈凡用勺柄在桌布上勾画暗号。斜对面的水利局科员小王突然打翻豆浆，沾湿的纸巾显出一串数字——是档案室的排架编号。陈凡起身帮擦桌子，沾着豆浆的指尖在编号旁点了三下，小王的手表立刻发出整点报时声。
午休时分的校史馆空旷阴冷，陈凡借着整理学员心得的名义溜进编目室。铁质档案柜的锁芯残留新鲜油渍，他摸出回形针掰成钩状，指腹触到锁孔内壁的余温——五分钟前刚有人开过这个柜子。
1998届青干班的花名册扉页泛着霉斑，陈凡的指尖停在第七页。泛黄的合影里，站在第二排左三的学员脸上有刀割的痕迹，但胸牌上的"方国强"三字依稀可辨。他翻到附录的学员去向表，七个人的备注栏统一印着"因公殉职"，死亡时间集中在结业后三个月内。
"陈镇长对校史感兴趣？"档案室管理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老花镜链子扫过陈凡后颈，"这批档案今天刚调阅过，省巡视组要的。"
陈凡合上档案时，一枚银杏叶书签滑落。叶片背面用针尖刺出星海生物的经纬度坐标，墨迹沿着叶脉渗入，像是某种加密信息。他借口去洗手间，将叶片浸入水池，褐斑逐渐显形——是701矿的巷道剖面图，标注着"3号备用通道"的入口。
黄昏的篮球场喧闹嘈杂，陈凡在三分线外佯装失手，篮球"意外"砸中监控探头。他跑向器材室取备用球，却在储物柜底层摸到带体温的牛皮信封。林雪的字迹力透纸背："今晚十点，老图书馆火灾警报器。"
晚课的下课铃还在回荡，陈凡已闪进图书馆侧门。消防通道的安全门被报纸卡住，他顺着维修梯爬上阁楼。积灰的排风扇叶片间卡着微型摄像机，红灯显示正在录像。当他伸手去取时，顶棚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
"别动！"林雪从通风管道滑出，防毒面具挂着蛛网，"整栋楼的烟感器被篡改了，十分钟后这里会触发二氧化碳灭火系统。"她扯开墙角的踢脚线，露出缠着胶带的移动硬盘，"这是星海生物十年来的董事会纪要，密码是你父亲工号。"
陈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怎么逃出来的？"
"那晚的裹尸袋里是生化实验室的人体模型。"林雪撕开袖口，露出皮下植入的追踪器疤痕，"他们在每个知情者身上种了放射性标记，你的体检报告第17页尿检数据异常。"
图书馆外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林雪将陈凡推进古籍修复室。防爆门闭合的瞬间，灭火系统喷出白雾，她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去找校医室的孙大夫，他参加过越战医疗队......"
陈凡在浓烟中匍匐到配电箱前，按照林雪教的顺序关闭电路总闸。应急灯亮起时，他看见墙上的《世界地图》被人用红笔圈出七个港口，每个都对应青干班学员的死亡地点。挪威纳尔维克港的标注旁，画着钍燃料运输船的剪影。
次日清晨的校医室飘着艾草味，孙大夫正在给针灸模型穿衣服。"陈同学失眠？"他按压陈凡的内关穴，棉签蘸着碘伏在桌上写"今晚七点"，"试试睡前热敷风池穴，能缓解颅压升高。"
陈凡的体检报告第17页夹着便签，尿液中钍-232的含量被红笔圈出。当他翻到背面时，发现检测仪型号代码被改成"701-3"，正是矿井图纸上的通道编号。
晚餐时分的食堂电视切换了新闻："我省破获特大走私案，截获放射性物质......"画面闪过打捞铅罐的海警，陈凡的筷子突然被周子琰按住："陈同学胃口不好？尝尝这个。"餐盘里的清蒸石斑鱼大张着嘴，鳃部露出微型窃听器的金属光泽。
"周总对食安问题很上心。"陈凡用鱼骨挑起窃听器，"不像星海生物的食堂，去年吃坏过三个工程师。"
周子琰的餐刀划开牛排，血水渗进米饭："那三个工程师现在过得不错，在马来西亚分公司吹海风呢。"他推过手机，监控画面显示林雪被绑在医疗椅上，"陈同学要不要也去度假？"
熄灯后的水房里，陈凡将窃听器塞进下水道。冷水冲刷着脸庞时，镜面突然浮现荧光箭头，指引他撬开第三块墙砖。砖缝里的诺基亚老式手机震动起来，听筒传来变声器的机械音："明早六点，二号门快递柜。"
晨雾中的快递柜泛着霜花，陈凡输入取件码后弹出个冰盒。手术刀片摆成箭头形状，指向冷冻的器官标本——是颗移植过三次的肾脏，标签上的医疗编码与省委副书记的病例档案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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