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
距离医院正式上班还有半个时辰。
李珏医生一如往常来得很早，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瓦罐塞进了冰箱上层。
注意到开门进来的沈辞，他毫无防备：“你今天上午不是也有排班么？怎么来我这儿了？”
李珏笑容温暖，专注于收拾冰箱，并没有注意到沈辞沉下来的表情，与他搭话：
“昨晚我妈突然来看我了，还给我炖了鸡汤。据说这鸡是家里养的那种土鸡，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对病人吸收的格外好的。”
沈辞在水池边摘下手表，洗着手，开口：“你一个医生，应该也清楚人体能吸收的食物营养最多就只有那么多。”
“我知道啊。”
李珏医生还是笑容满面地从冰箱里探出头：“温小姐身体那么孱弱，给她补一补总是没错的。”
沈辞闻声抬起头，顺着镜子看向又缩回冰箱里翻找什么的李珏。
有些不解：“给柒柒准备的？”
“我知道你们肯定给她准备了不少补品，你们当哥哥很称职，我了解的。”
他忙着收拾都没有抬过头：“可温小姐说我是你的好朋友。”
提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满是欢欣雀跃。
“朋友的妹妹生病了，总是要照顾一下的。”
虽然温小姐看着身体很健康，能一刀一个小男孩。
他没心没肺地向着沈辞笑笑：“放心，我妈的手艺，绝对不比你差。保证温小姐喝过一碗之后还会想喝第二碗的。”
看着沈辞皱起来的眉头，他把鸡汤瓦罐往冰箱伸出塞了塞，警惕：“不过分量不多，你可别偷喝了。”
沈辞转回头，没有回应他，擦干了手上遗留的水渍。
手机屏幕解锁，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因为昨晚提前沟通过，电话那边接起来的很快。
耳机里男人充满魅惑的声音慵懒响起，有些沙哑：
“在飞机上，快要起飞了。抱歉，给你余留的时间不多，四哥。”
视频中是沈家老五沈封宴优雅依靠在飞机座椅上的模样。
不同于在演唱会夸张深邃的妆容，此刻的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灰色冲锋衣，消瘦的面容干净白皙，一双眸子透彻清亮低垂着。
似乎比演唱会上更像个偷偷潜入人间的天使。
他看起来有些疲累，但嘴角还是扬着淡淡温顺的笑意。
玉树芝兰，公子世无双。
岁月静好，翩翩少年郎。
沈辞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给沈封宴打字发了消息：
“你能做到吧。”
沈封宴无聊地用舌尖卷过冲锋衣最上端的拉锁，轻笑：“我攻读心理学博士时考的催眠证书，又不是你替考的。”
视频里他的眼尾微微挑起，还是笑意缱绻，只是带了些冷淡：“四哥不信我的话，可以用乙醚捂在他呼吸的口腔鼻腔，用你们医学的手段迷晕他，或者找一根粗壮的棍子，用二哥擅长的暴力打晕他。”
“不过不要用二哥的手力，会打死的。”
他笑起来，狭长的狐狸眸子毫无人情地眯起：“反正让一个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最温柔的方式，不是么？”
沈辞没做声，转过了身，带着手机靠近了李珏。
沈封宴感觉到镜头转变，在沈辞的耳机里低笑了一声：“四哥，亲兄弟明算账，这笔催眠费，还是要结算的。”
“但你打在柒柒账户上的时候能不能备注一下我的名字。”
男人的声音还是温润如玉的，只是听着带了些哀怨：“不要每次柒柒都以为是你无缘无故转账。”
沈辞步子顿了一下。
电话里男人尾音拖长：“还有，四哥……”
“进入深度睡眠后的患者，再清醒时可能会在一定时间段内分不清现实，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你的朋友，没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沈辞没有回沈封宴，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面向李珏：
“李珏，你准备给柒柒的，一定要亲手交给她。”
李珏听到他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肯定是我亲手交给——”
回身，迎上沈辞认真的目光，耳机被沈辞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的耳朵里。
沈辞手上的手机抬起，在与视频中陌生男人对视之前，李珏先看到了一块怀旧的银质怀表，在视频里轻轻摇摆。
伴随着耳机里男人的声音，意识逐渐模糊。
不过片刻，李珏陷入深度睡眠。
耳机重新回到了沈辞的耳朵上。
他一边听着沈封宴飞机临起飞前的微弱呼吸声，一边扶着李珏躺在了办公室内的休息椅上。
顺手给他盖了一条毛毯。
确保屋内没有任何致命的隐患之后，沈辞退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落了锁。
这种避免死亡的方式虽然有些狡诈。
但，也是最有效果的。
只要有人守在办公室外，只要李珏安然在这间屋子里不出去，只要熬过温柒柒说过的剧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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