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哥的布鞋碾过青石板缝里的紫背天葵，那些拼成课桌椅轮廓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他低头嗅了嗅指间残留的朱砂墨香，教育局车辆的后备箱里，蚕茧般的药纱灯笼正随着北斗星辉明灭。
"当归当去。"他对着灯笼上流转的星象图轻笑，腕间青铜药匙突然泛起温热。
村小学方向传来琅琅读书声，那声音穿过晨雾撞在晒药架的铜铃上，竟震得紫苏叶簌簌翻出《医学启源》的残篇。
三日后，梧桐树掩映的村小礼堂飘着艾草香。
顾长哥站在鎏金匾额下调试全息投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敲打青砖的脆响。
刘雪梅抱着教案斜倚门框，绛红丝巾拂过他正在调试经络模型的虚拟屏。
"顾大夫的养生讲座，该不会只教怎么熬苦药汤吧？"她将保温杯搁在讲台，枸杞混着洛神花的甜香缠上顾长哥的袖口，"我这两天嗓子疼得厉害，不如先给我把个脉？"
窗边突然传来书页翻动的哗响。
赵书瑾抱着资料夹站在晨光里，月白旗袍襟口别着的银针包闪过寒芒。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育婴秘旨》的复印稿，那是今早在办公室突然出现的古籍残卷。
"刘主任的病症，"顾长哥后退半步，青铜药匙隔着衬衫烫得心口发紧，"怕是熬夜调试多媒体设备落下的虚火。"他转身打开嵌着针灸铜人的诊疗箱，二十八个星宿穴位在铜人周身亮起微光。
突然，全息投影中的任督二脉模型剧烈抖动。
顾长哥摸出三枚艾灸贴甩向空中，燃烧的艾绒精准落在设备接口处。
蓝光闪过，虚拟经络竟化作实体缠绕住刘雪梅的手腕，将她拽向正在生成课桌椅轮廓的紫背天葵丛。
"得罪了。"顾长哥并指如风划过丝巾，绛红绸缎应声而断。
赵书瑾几乎同时掷出银针，针尖刺破晨雾扎进全息投影的膻中穴。
设备发出古琴般的嗡鸣，失控的经络模型重新没入虚拟屏。
刘雪梅踉跄着扶住讲台，发现断开的丝巾正被紫苏叶吞噬。
那些叶片经络间渗出朱砂色汁液，在青砖地面写出"子时忌妄动"的篆文。
午后讲座开场时，礼堂飘起混着药香的细雨。
顾长哥站在全息投影的涌泉穴图案上，身后旋转着三百六十五个闪着荧光的药材标本。
当他讲到"卯时养肺经"，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无风自动，叶脉纹路竟与投影中的太渊穴重合。
"比如这道川贝雪梨盅。"顾长哥敲击虚拟屏，北斗七星状的药柜自动弹出食材，"若是配上..."他话音未落，后排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赵书瑾失手打翻了青瓷茶杯。
茶水在桌面洇开成奇异的卦象，顾长哥袖中的青铜药匙突然震颤。
他快步走下讲台，指尖蘸着未干的茶汤在赵书瑾手背画出少商穴轮廓："赵老师最近是不是常觉指尖发麻？"
满座哗然中，刘雪梅霍然起身。
她颈间新换的翡翠吊坠闪过幽光，吊坠里封着的当归切片突然渗出琥珀色汁液。
正要说什么，全息投影中的足三里穴位突然迸射金光，将所有人注意力引回讲台。
暮色降临时，顾长哥在器材室发现异常。
本该存放体育用品的铁柜里，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夜交藤。
当他抽出那支混在草药间的描红狼毫笔，墙角的监控探头突然转向，红光在墙面照出《育婴秘旨》的残缺页码。
"顾大夫还不下班？"赵书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发间别着的银针不知何时变成了并蒂莲形状，针尾坠着的流苏扫过顾长哥手背，带起细密的电流感。
突然，走廊传来设备报警的蜂鸣。
两人赶到机房时，只见白天正常的服务器机箱表面结满冰霜，散热孔里钻出带着药香的藤蔓。
顾长哥摸出艾草碎末撒向空中，霜花瞬间化作星辉凝聚成对话框——联系人列表里，某个标注着"孙"的头像正在疯狂闪烁。
赵书瑾忽然按住心口，她贴身收着的《育婴秘旨》复印稿开始发烫。
当顾长哥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虚拟屏时，整栋教学楼突然响起编钟般的报时声。
青铜药匙迸发的青光中，他们看见服务器表面的冰霜正在凝结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顾长哥指尖悬在虚拟屏上方三寸，青铜药匙的震颤频率与服务器表面凝结的北斗冰晶产生共振。
赵书瑾发间的并蒂莲银针突然绽放出淡青色光晕，将孙技术人员的视频请求折射成七道重叠的对话框。
"顾大夫？"孙技术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从天花板垂落的冰棱中传出，"你们机房的温控系统..."他忽然噤声，虚拟影像被冰霜侵蚀成模糊的雪噪点。
顾长哥抓起一把艾草碎末撒向服务器散热孔，霜花在燃烧的草药气息中蒸腾成星图。
当第七粒火星坠入机箱缝隙时，孙技术员的面容突然在冰雾中清晰起来——他身后背景竟是村小礼堂的全息投影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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