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夕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小屋。萧白昱还站在雪地里,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白衣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怅然。
“跟我来。”古灵夕压低声音,转身往不远处的林子走。萧白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一片背风的山坳里,古灵夕才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的怒容未消:“萧白昱,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白昱看着她,轻声道:“我只是想让她记起来。南霁风……”
“不许提这个名字!”古灵夕厉声打断,声音因愤怒而发颤,“你知道她当年是怎么跳下去的吗?被那姓南的伤得体无完肤,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了!若不是洛神医刚好路过忘川涧,她早就成了涧底的枯骨!”
萧白昱的脸色微变:“我知道她受了委屈,但……”
“但什么?”古灵夕冷笑一声,眼眶却红了,“但你觉得让她记起那个利用她、欺骗她,最后还差点杀了她的人,是为她好?萧白昱,你是不是疯了?”
两年前的事,她虽未全程亲历,却也从洛神医口中得知大概。秋沐与那位北辰睿王曾有过一段纠葛,从断云谷的战场相遇到北垣城的周旋,情根深种时却遭背叛——南霁风为了北辰的利益,竟用另一层身份欺骗阁主。
“她跳下去之前,手里还攥着半块樱花玉佩。”古灵夕的声音哽咽起来,“忘川涧的水有多毒你不是不知道,能让人断情绝念,她是抱着多大的决心才敢跳下去?如今好不容易忘了,你凭什么又要让她记起来?”
萧白昱沉默了。他确实知道忘川水的厉害,那水不仅能蚀骨,更能蚀心,饮下者会忘却最痛的记忆,代价却是剜心一般的痛苦。当年他找到秋沐时,她浑身冰冷,气息奄奄,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记得了”,像个丢失了魂魄的娃娃。
“我只是觉得,”萧白昱的声音艰涩,“她有权知道真相。南霁风并非……”
“并非什么?并非渣男?”古灵夕打断他,语气尖锐,“那他是什么?是圣人吗?他若真对阁主姐姐有情,会下死令去追杀阁主姐姐?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为他南霁风自身的利益谋福利?萧白昱,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事!”
萧白昱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再说下去。当年的事错综复杂,南霁风的选择里有无奈,有苦衷,甚至有不为人知的牺牲,但这些,对被伤至骨髓的秋沐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她刚才的样子。”古灵夕放缓了语气,眼底带着恳求,“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就痛成那样,若是真记起了所有事,你觉得她还能撑下去吗?她现在有两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有长宁宫的暖炉,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为什么非要让她回到过去的泥沼里?”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萧白昱的眼睛:“萧白昱,我知道你跟南霁风关系不一般,也知道你想为他说句话。但我求你,看在她活下来有多不容易的份上,放过她吧。忘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萧白昱望着远处的云骨山,夕阳已沉入山巅,只留下漫天绚烂的晚霞。山风吹过林梢,带着刺骨的寒意,也吹乱了他的思绪。
他想起南霁风托他送信时的眼神,那一向沉稳的男子眼底竟有掩不住的慌乱与期盼,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他说:“若她愿意见我,便将信给她;若她不愿,便告诉她……我安好,亦祝她安好。”
可如今看来,那句“安好”,竟是如此沉重。
秋沐是真的忘了。忘了断云谷的并肩作战,忘了北垣城的月下对饮,忘了雪地里的相拥取暖,也忘了最后的背叛与绝望。她的世界里,再没有南霁风这个名字,像一张被重新描摹的画,干净得让人心疼。
若是强行将过去的颜料泼上去,这幅画,会不会彻底碎裂?
“你想让她记起来,是为了南霁风,还是为了她?”古灵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若是为了她,就该让她好好活着,而不是被回忆凌迟。”
萧白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清明。他看向古灵夕,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
古灵夕明显松了口气:“真的?”
“真的。”萧白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不会再在她面前提起南霁风,也不会再提过去的事。”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此行,除了送信,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事?”古灵夕警惕地看着他。
“秘阁的于长老,最近与北辰的二皇子南焊锡走得很近。”萧白昱沉声道,“南焊锡因临城之败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而于长老想借北辰的力量铲除异己,掌控秘阁。他们很可能达成了某种交易,这对你家阁主来说,恐怕不是好事。”
古灵夕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在北境查到的消息,应该不假。”萧白昱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南焊锡与于长老密使接触的时间和地点,或许能帮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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