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打更声响起时，整座铁厂地下传来都江堰鱼嘴分水的轰鸣。杨凡掀开地窖青石板，发现先前熔炼的苏钢锭表面爬满李冰父子镇压水妖的镇水符篆。淬火池突然沸腾如始皇封禅时坠落的陨星熔浆，池底浮出韩非《五蠹》篇炼成的法家剑气，将悬在梁上的戚家刀胚削成霍去病墓前的石马鬃毛。
魏半城突然呕出带着磁屑的黑血，血珠坠地竟吸附骊山地宫渗出的五色石碎末。库房梁柱浮现出未来要刻在吴淞炮台铁闸上的《海国图志》星图，二十八宿的连线正与铁料表面的匈奴金人瞳孔重合。杨凡抓起铁钳夹住块闽铁扔进炉膛，飞溅的火星里突然显现出左宗棠抬棺出征收复新疆时的战旗残影。
三百里加急驿马踏碎黎明时，杨凡发现所有铁料都生出宋徽宗瘦金体的《穠芳诗帖》纹路。魏半城撕开加急文书，宣纸背面竟渗出未来要铸在黄鹤楼铁顶的《岳阳楼记》铭文。驿站塘兵报告说黄河故道的血色烟柱里，浮现出徐达北伐时遗失的十二面铁甲连环马阵图。
"这是有人在借古炼今！"杨凡突然想起白云观老道说的酆都鬼篆。他抄起铁匠锤砸向淬火池，池底腾起的白雾中竟显化出未来要嵌在大沽口铁甲舰龙骨里的《坤舆全图》轮廓。魏半城腰间玉佩突然炸裂，碎玉中迸出张衡候风地动仪铜蟾蜍的精魄，直扑向炉膛里烧得通红的苏钢。
正午时分，整座铁厂被十二级黑风笼罩。杨凡看见风眼里旋转的竟是戚继光鸳鸯阵的狼筅幻影，每根竹刺都沾着万历朝鲜战役时李如松铁骑踏碎的王族金印碎末。魏半城拼命按住狂舞的账本，发现墨迹正被轮回之力改写成未来要刻在汉阳铁厂汽锤基座上的《瀛寰志略》节选。
地窖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下的秦始皇封禅巨蛟骸骨。骸骨眼眶中燃烧的磷火，竟与杨凡怀里揣的遵化铁厂地契产生感应。魏半城跌进裂缝时抓住根铁链，链环上突然浮现出未来要铸在卢沟桥石狮口中的"七七事变"弹痕——这分明是轮回盘裂隙中泄露的因果乱流！
"用这个！"杨凡抛来半块残缺虎符，魏半城接住的瞬间看见符面浮现韩信十面埋伏阵的变阵。两人合力将虎符按在巨蛟头骨时，整具骸骨突然化作未来要铺在京张铁路上的鱼尾板钢轨形状。黑风骤然消散，空中飘落的不是雨滴而是戚家军浑河血战时断裂的雁翎刀碎片。
暮色降临时，黄河故道方向传来战鼓声。杨凡登上了望塔，看见血色烟柱已凝成袁崇焕宁远城头的红夷大炮轮廓。魏半城发现所有铁料表面的古篆都转向正北，那是皇太极八旗正在破关的方位。淬火池突然结冰，冰面下封冻着未来要嵌在山海关铁门栓里的《纪效新书》阵法。
"开炉！"杨凡踹开鼓风机铁闸，十二座高炉同时喷出带着霍去病墓石兽气息的烈焰。魏半城指挥铁匠将轮回之力浸染的铁料投入炉膛，飞溅的铁花里浮现出郑成功收复台湾时铁甲舰的撞角虚影。子时三刻，首块钢锭出模时竟自带岳武穆"精忠报国"四字的凹痕。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整座铁厂突然被徐达北伐时的星图笼罩。杨凡握紧新铸的苗刀，刃口流转的寒光里叠印着左宝贵平壤战役时血染的顶戴花翎。魏半城突然指着东北方惊叫——皇太极的白龙旗竟与血色烟柱中的袁崇焕炮台重影，八旗重甲骑兵的轮廓正被轮回之力撕扯成吴三桂献关时的断锁残片。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新铸的三千柄雁翎刀同时发出龙吟。刀身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戚继光蓟镇防线新设的空心敌台幻影。杨凡知道，这些被轮回之力淬炼的钢铁，终将在某个血火交织的黎明，撞响华夏山河最后的铁骨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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