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锈甲寒光
朔风卷起残破的旌旗，将枯骨间的铜锈味灌满整个山谷。凌风勒住战马，望着这片被岁月啃噬的战场遗址，青铜面具下的眼眸泛起涟漪。他摘下腰间半块破碎的玉珏，那是父亲战死前最后塞进他掌心的信物，冰凉的玉面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将军，探子回报东南方有异动。"副将霍炎策马而来，铁甲上结着薄霜。凌风摩挲着玉珏断裂的纹路，眼前浮现出昨夜军帐中的沙盘——敌军像墨汁般浸染着边境地图，而他们这支孤军犹如困在蛛网中的蝶。
二、龙吟地宫
地宫入口蛰伏在断碑之下，青苔覆盖的碑文隐约可见"轩辕"二字。凌风举着火折子踏入甬道，岩壁上密布着暗红符咒，像无数凝固的血泪。忽然，三枚青铜弩箭破空袭来，他旋身避让时，腰间玉珏不慎坠落。幽蓝的荧光自玉珏裂痕中溢出，竟与石壁上符咒共鸣，霎时机关尽数沉寂。
地宫最深处，九条青铜锁链穿透岩壁，末端缚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布满鳞状纹路，凌风伸手触碰的刹那，龙吟声震得穹顶碎石簌簌而落。幻象涌入脑海：上古战场中，此剑斩断天柱，血雨浸透山河。
三、噬心之刃
神剑出鞘时没有寒光，反而吞噬了周遭所有光亮。霍炎望着主帅手中黑沉沉的兵器，莫名打了个寒战。首战告捷当夜，凌风发现掌心浮现墨色脉络，每当挥剑杀敌，那些脉络便如活物般游向心口。
最惨烈的云岭之战，敌军铁浮屠如黑潮压境。凌风持剑立于阵前，剑锋所指处，三千战马突然齐声悲鸣，前蹄跪地。他看见自己倒映在敌将瞳孔中的模样——双目赤红，面颊爬满墨纹，宛如修罗。
四、照胆寒潭
被神剑反噬的第三个月圆夜，凌风独自潜入寒潭。月光穿透十丈碧水，照出潭底累累白骨，皆作持剑姿势。他忽然明悟：那些寻剑者不是失败，而是成了剑的祭品。
"你终于来了。"苍老的声音自潭心石传来，盲眼老者抚摸着石上剑痕，"此剑名照胆，斩尽七情方成神兵。你祖父在此弃剑，你父亲在此断指..."老者枯掌拂过凌风眉心，"而你，带着红尘执念而来。"
五、折戟为誓
决战前夜，凌风将神剑沉入寒潭。霍炎惊见主帅徒手折断了家传银枪，用枪尖在掌心刻下血誓。次日两军对垒，当敌阵中推出掳掠的妇孺时，凌风解甲散发，独骑走向敌营。
"用这个换。"他举起缠着染血绷带的右手，掌心是被剑气灼伤的"止戈"二字。敌将完颜烈怔然望着这个曾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将军，忽然想起幼时父亲讲述的中原典故——真正的神兵，从来不在鞘中。
六、青史余温
二十年后的书院里，孩童们围着新出土的残碑争论不休。须发皆白的老学究轻叩碑文："此处记载的照胆剑，最后随凌将军沉入龙渊..."春风穿过回廊，掀动他腰间半块玉珏，隐约露出内壁铭文：兵者凶器，圣人不取。
暮色中，一柄木剑斜倚碑旁。放学的稚子们轮流比划着将军破阵的招式，木剑划过夕照，在残碑上映出金色的光痕，仿佛千年前那个卸甲之人最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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