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刻!
“咻——”
弩箭离弦,并非直射,而是一道诡谲的弧线,绕过两名正在搏杀的士兵肩头,精准地没入王虎因发力而稍稍暴露的右颈侧!
血光迸现。
王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手中弯刀“当啷”坠地。
他捂住脖颈,难以置信地扭头,想看清箭矢来处,最终却只能带着不甘轰然倒地。
“王虎已死!降者不杀!”
唐延海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斥候特有的冷冽,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北门西京军瞬间大乱。
几乎在唐延海发箭的同时,赵暮云率领的骑兵洪流已狠狠撞入北门敌阵。
他手中横刀翻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石勇如同疯虎,将三千将士的恨发泄在眼前的西京军身上。
手中的绣春刀舞得泼水不进,专门寻找西京军的基层军官劈杀。
随行的骑兵亦是以震天雷开道,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张大人!撑住!”赵暮云的声音穿过混乱的战场。
浑身浴血的张瓒精神大振,佩剑指向溃乱的敌军:“大都督已至!杀尽敌军,守卫凉州!杀!”
守军士气如虹,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与入城的骑兵里应外合,将群龙无首的北门西京军杀得节节败退,尸横遍地。
很快,赵暮云的四千援军和出城的四千骑兵汇合,冲杀一阵之后,安然无恙进入凉州城中。
其他三门士气高涨,赵暮云带来的猛火油和震天雷迅速送到柳毅的神机营手中。
有了震天雷,神机营一下子如虎添翼。
他们将一枚枚二代震天雷丢入密密麻麻的人堆之中,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攻城的西京军见头上丢下一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血肉横飞,就有二三十个同伴倒下,他们已经吓得两腿发软。
尽管之前他们也有听闻河东军有这样的“大杀器”,但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才知道那种恐惧。
恐惧也如同病毒一般感染,士气在急速下降。
而攻势也随着一起停滞了。
远处高台上,杨岩将北门的突变和其他三门的情况尽收眼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身旁谋士颤声回道:“相爷,眼下北门已溃,西门敌军亦被骑兵牵制,攻势已缓。赵暮云此举,不仅解了凉州之围,更反将我攻城部队置于腹背受敌之境……”
杨岩死死盯着那面在乱军中猎猎作响的“赵”字大旗,以及旗下那道纵横捭阖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命令:
“鸣金!收兵!”
“令前军变后队,交替掩护,撤回大营!”
“再派快马,去沼泽方向给我查!我要知道赵暮云是怎么飞过来的,李虎又死到哪里去了!”
铛啷啷的鸣金声刺耳地响起,正猛攻东、南两门的西京军闻声愕然,攻势随之一滞。
而凉州城头,则爆发出劫后余生的震天欢呼。
赵暮云勒住战马,横刀斜指苍天,制止了部下意图追击的举动。
他冷冷地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西京军,目光最终落在那片代表着杨岩的中军大纛上。
“打扫战场,加固城防,救治伤员。”
他的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却沉稳如山,“石勇,带你的人警戒。老唐,多放斥候,盯紧杨岩大营一举一动。”
“得令!”
众人领命而去。赵暮云这才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被亲兵搀扶着的张瓒面前。
“大都督…幸不辱命,凉州没有丢!”
张瓒想要行礼,却牵动伤口,险些摔倒。
赵暮云一把扶住他,看着他那条几乎被鲜血浸透、白骨隐约可见的左臂,以及胸前背后的多处创伤,眼眶微热:
“张大人,辛苦了!凉州能守住,你居功至伟!”
他立刻唤来军医,“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张将军!”
安置好张瓒,赵暮云在石勇、唐延海等人的簇拥下登上北门城楼。
残阳如血,将城墙上下尸山血海的景象染得愈发凄艳。
城外,西京军正在有序后撤,旗幡虽乱,却并未完全丧失建制。
“经此一役,杨岩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如此强度的攻城了。”
赵暮云缓缓道,“但他绝不会甘心,恐怕还有一番动作。”
唐延海点头:“大都督所虑极是。我军虽胜,亦是惨胜,兵力折损甚巨,亟需休整。接下来,怕是更要小心杨岩的诡计。”
正在此时,一名浑身泥泞、带着伤的斥候被搀上城楼:“报—大都督!李虎所部四千余人,在沼泽边缘遭遇党项骑兵突袭,退回赤岭方向!”
赵暮云与唐延海对视一眼,眼中并无意外。
“是党项人…”
张瓒喃喃道,“大都督,您是如何说动那些墙头草的?”
赵暮云目光投向东方那片暮色笼罩的沼泽地带,眼神深邃:“非我说动。是有人,替我们铺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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