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踩着倾斜45度的斑马线狂奔，沥青路面在高温下泛着柏油的涟漪。当她跃过第三根断裂的红绿灯柱时，裤管突然被某种晶体状荆棘缠住——是悬浮汽车爆炸后生长的智慧菌丝，这些银色丝状物正在吞噬金属残骸进行自我增殖。
"西南方三百米！三点钟方向有三个生命信号！"耳麦里陆昭的通报突然卡顿成电流声，那是引力异常区特有的法则干扰。黑发青年此刻正被困在三公里外的百货大楼顶层，就在半小时前，他们还在为争夺最后一盒消炎药玩匕首对峙游戏。
霓虹灯牌像回旋镖般掠过苏离的耳际，将她的马尾削去半截。被切割的发丝在空中突然结晶化，折射出八百米外某栋写字楼外墙的异象——至少五个平行世界的画面重叠的部分，她看见穿校服的女孩在数十个镜面中同时挥刀，刀锋切入钢化玻璃的瞬间溅起的不是火星而是水银，每个液态金属珠里都禁锢着尖叫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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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离撞碎旋转门的刹那，某种温热液体突然洒在后颈。她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手枪，却触到了冰凉的手掌——陆昭的冲锋衣前襟满是被时空乱流切开的裂口，鲜血正从袖口改造的输液装置倒流进静脉。黑发青年若无其事地用牙齿撕开止血带："提醒过你别走直线，德阳路的路基厚度只有量子陷阱。"他身后破碎的展示柜里，几十个智能机械腕表正在同步显示不同的年月日。
"这位邋遢大叔是陆昭医生。"空中传来林晓带着讥讽的声音，少女倒挂在二十米高的空中花园钢架上，校服衣摆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液态黄金，"严格来说是纳米机械神经外科医师，签署过四次自愿降智协议的天才疯子。"
苏离突然注意到陆昭左手指节的机械增生，那些青铜色金属正沿着血管缓慢爬行。两人上一次合作解剖尸王的情景闪回眼前——那时他的手术刀还能精准分离咒毒与骨髓，而现在每个动作都会引发金属件挤压骨头的细微脆响。
顶灯碎成紫色雪花的瞬间，林晓自上而下坠落的身影在陆昭瞳孔里分解成七层叠加影像。医生抛出的手术刀在空中切开维度裂隙，将本该撞击地面的少女安然传送到苏离身旁。空间转移的涟漪中，苏离嗅到了某个记忆深处的松节油味道——三年前给陆昭做战地急救时，他染血的防护服就散发着同样的防腐剂气息。
"她锁骨下方的β型量子锚，每个人工神经元都值你三个月津贴。"陆昭用镊子从机械臂凹槽拔出腐烂的纳米虫，红色软体生物在他指尖爆出寿司醋的气味，"顺便说，这个女人提到我维修第七脊髓时的鼾声——这条情报需要你用医疗舱的使用记录来换。"
整栋建筑在重力反转时将苏离甩向布满裂纹的玻璃穹顶。失重状态下她看清了林晓胸前的校徽，以及数百个平行世界在天穹交汇处的蠕动。某个维度裂隙中突然伸出布满眼球的手掌，正要抓住林晓脚踝时被陆昭射出的束缚器钉在原地——此刻医生背后展开的六条机械触手，造型与地下诊所那些给变异儿童安装的呼吸辅具如出一辙。
"十二分钟后会有致死量辐穿透这里。"陆昭的瞳孔里浮现原子的衰变速值，"建议女同学们暂时放下化妆品交流，比如..."他突然握住林晓的手腕，从少女机械装置里抽出的蓝色芯片上有个卡通熊猫标记，"把二十世纪废弃的量子密钥藏在卡西欧计算器里，林衍教你的防盗技巧？"
笼罩城市的透明屏障突然出现愤怒的波纹，七座不同时代的埃菲尔铁塔投影刺穿云层。当苏离的子弹打碎首个逼近的巨眼生物时，飞溅的黏液竟在半空化作飘散的情书碎片——这让她想起陆昭被烧毁的档案里，某页涉及催眠试验的记录残留着香水渍。
逆光处的双子塔废墟正在流出黄铜色血液，陆昭的白大褂下摆浸透了这些会唱歌的金属。他弯腰收集结晶时，机械触手突然抖落出三日前的手术记录——那是将外星寄生体改造成人造心脏的违规操作。
"清道夫来了。"林晓话音刚落，穿防护服的怪物从四周的镜面析出。这些没有五官的猎杀者胸腔炸开的不是肋骨，而是无数蠕动的手术缝合线。陆昭嗅了嗅空气里的甲醛浓度，突然抓起苏离的战术匕首削下自己小臂的腐肉："它们锁定的是我衣服上的尸臭——根据《第九类异常处理规范》，诸位现在有权对我这个污染源开枪。"
铅灰色雨幕中，苏离的枪管突然被林晓按向地面。校服少女扯开衣领露出铮亮的机械装置："五十七秒前陆医生用视网膜投影向我发送了临终遗言，内容是对你声纹的数据优化建议，以及..."她指尖突然射出的激光将清道夫的藤蔓钉在虚空，"索要存放在你右胯枪套夹层的桂花酿。"
当青铜巨人的哭泣响彻天际时，陆昭正用输液管缠住三人的手腕。他们脚下的柏油路面正在流体化，纽约自由女神像举着的火炬倒插进东京晴空塔的展望台。医生突然摸向苏离染血的耳垂："别转头——你背后的深渊里有241个正在湮灭的时空，包括我们参加过婚礼的那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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