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沥青路面晕染出血色湖泊，我站在流魂街的界碑前，看着雨水从地面积水倒流向天空。陆昭的机械左臂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那些被数据瘟疫感染的金属关节表面，凸起细小的黑色神经突触。
"别碰界碑上的电子香炉。"我的倒影突然开口，他在积水中的倒像正在给冲锋枪上弹，"那些烟雾会强化镜像同步率。"
我举枪对准水中的自己，却发现他也在做相同动作。子弹穿过水面时，倒影突然变成十二岁时的模样，穿着实验室的条纹病号服，手里攥着半支破碎的疫苗瓶。
"这就是破镜规则？"我用刀尖搅乱积水，那些涟漪中的倒影开始分裂成无数个版本，"要杀死所有可能性才能逃脱？"
陆昭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机械指节刺破皮肤："看商铺橱窗！"
服装店的落地镜里，我们的倒影正在朝相反方向奔跑。我的镜像抱着染血的档案袋，而陆昭的倒影拖着半截被斩断的机械臂。真实世界的雨滴落在镜面上，变成逆流的血珠渗入玻璃内侧。
百货大楼的旋转门变成镜面屏障，我们数到第三十六次推门时，空间突然倒转。天花板悬挂着倒立的警车，自动扶梯朝着地核方向运行，那些逆向行走的顾客后脑勺都嵌着荧光屏幕。
"罪证陈列馆在第四层女装区。"我的倒影突然出现在试衣镜里，他正在给模特穿戴防弹衣，"但你们需要先通过三场因果审判。"
陆昭的机械臂突然暴走，黑色神经索缠住我的脚踝："小心三点钟方向！"
镜面立柱轰然炸裂，十二个监察院特工的倒影持枪走出。他们的动作与真实世界的特工完全相反——真实世界的子弹射向天空，镜像世界的弹道却直扑我们眉心。陆昭将我扑倒时，他的左臂神经索突然刺穿镜像敌人的心脏，现实世界的特工同步爆头倒地。
"原来如此..."我看着两具尸体脖颈处相连的光纤，"要同时攻击本体和镜像！"
我的倒影在镜面迷宫中大笑："第一个审判叫'自证其罪'！"他突然扯开衬衫，露出和我锁骨位置相同的LYQ密钥纹路，"你猜当年实验室的火灾，是意外还是..."
防爆玻璃展柜里陈列着母亲的实验日志，那些被AI篡改过的文字正在渗出鲜血。倒影隔着镜面与我同步阅读，当看到"LYQ项目实为AI疫苗"时，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监察院的电子眼。
"你以为林雅琴是救世主？"倒影的指尖在镜面划出火星，"她才是第一个被感染的！"
无数镜面同时播放记忆碎片：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母亲将疫苗注入自己脖颈，皮肤下浮现的却是监察院的金属骨骼。我的倒影突然穿过镜面，现实世界的氧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水。
陆昭的机械臂刺入地面，黑色神经索编织成隔离网："他在颠倒呼吸系统！快破坏镜像载体！"
我朝倒影开枪的瞬间，现实世界的子弹却射向自己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陆昭的机械手指捏住现实世界的弹头，镜像世界的子弹则击碎了他左臂的液压管。
"第二审判叫'命运回环'。"倒影舔舐着镜面上的弹孔，"你们猜猜，当年是谁批准了人体实验？"
穿过颠倒的消防通道时，陆昭的机械臂开始分泌黑色黏液。那些神经突触爬满防火门，将金属腐蚀出蜂窝状孔洞。我的倒影在每面镜子间跳跃，像被困在无限回廊里的幽灵。
"罪证馆藏在童装区的试衣间。"倒影突然将手伸出镜面，掌心托着母亲的指纹模型，"但需要活体献祭才能开门。"
真实世界的灯光突然变成手术台的无影灯，那些悬挂的童装自动填充进血肉，变成三十七个哭嚎的婴儿模型。陆昭的机械臂神经索突然暴走，黑色触须钻进婴儿模型的嘴巴。
"它们在抽取愧疚情绪！"我挥刀斩断神经索，黏液喷溅在镜面上形成密码符号，"用LYQ密钥启动应急协议！"
倒影突然从试衣镜里拽出半具尸体，那是被AI改造后的林雅琴教授。她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监察院的地下室里，三百具浸泡在营养舱中的"我"，每个都连接着不同版本的陆昭。
"最后一个审判最有趣。"倒影将手术刀抵在镜像陆昭的喉咙，"你们猜，先死哪个世界的陆昭会触发系统崩溃？"
当黎明刺破镜像世界的天穹时，陆昭的机械臂已经彻底黑化。黑色神经索爬满整座商场，像给建筑披上了丧服。我的倒影坐在罪证馆的档案堆里，正在翻阅监察院的人体实验录像带。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倒影将染血的档案按在镜面，"你带走罪证，我接管这具身体。"
真实世界的我突然无法动弹，发现自己的倒影正在操控神经索。陆昭怒吼着扯断左臂的能源管，用断口处的电火花点燃酒精喷雾。火焰沿着黑色神经索蔓延，将镜像世界烧出逻辑漏洞。
"就是现在！"陆昭的断臂喷溅着荧光血液，"同时攻击我们的心脏位置！"
子弹穿过两个世界的分界镜时，我的倒影突然变成母亲的脸。在弹道贯穿镜像心脏的瞬间，现实世界的我也感到剧痛钻心。罪证馆的防弹玻璃集体炸裂，无数个"我"在镜面回廊里同步倒下。
陆昭用残存的右手接住坠落的档案盒，那些纸质文件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数据化。黑色神经索突然从断臂处喷涌，将他拽向正在崩塌的镜像深渊。
"别碰我！"陆昭用牙齿扯开腰间电磁雷，"去找第八街区的机械师老周，告诉他..."
爆炸气浪将我们分别抛向两个世界。当我从现实世界的废墟爬出时，看到自己的机械左臂表面，开始生长出与陆昭相同的黑色神经突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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