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西咬着嘴唇:“父亲。”
她眼尾微微上挑,笑意却冷。
“我姓李。”
“我一直都记得,我姓什么。”
“我可以去帮一个叫萧睿的年轻人赌。”
“但我不会把‘李’这个姓押上去!”
“今天之前,我是三星的长公主。”
“今天之后,我还是!”
“哪怕有一天这批设备全毁了,我一无所有。”
“他还能回黄海市,继续守着他的小厂。”
“我呢?”
“我连回去喘口气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父亲!”
“您放心。”
“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疯到把退路都砸了!”
她说的是谎。
也是半真半假的真心话。
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不要退路。
她是为了,那个男人说过要做的事!
为了那片她曾经不屑一顾,如今却愿意为它撒谎、为它赌上一辈子的土地!
李建熙盯着她看。
足足有五秒。
对外,这五秒不过是一瞬。
对她来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后。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并不温暖。
更多的是一种复杂。
像在说:你终于学会了用我的办法。
“好。”
他缓缓点头。
“你说,你是在帮三星。”
“那我,就当你是在帮三星。”
“这批货,我已经答应你。”
“理事会那边的压力,我来扛。”
“美国那边闹到什么程度,我去顶!”
“但从现在开始!”
他的嗓音一沉。
“允西。”
“你每多往前迈一步。”
“后面,就少一条退路。”
“你得想清楚。”
“你究竟想走到哪一步为止!”
李允西垂下眼。
“我已经没退路了。”
这句话,她只在心里说。
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在表面上,很听话地鞠了一躬:
“是,父亲。”
“谢谢您。”
心里那句“谢谢”,一半是谢他替自己顶住这一层天。
一半是谢他在怀疑之下,还肯再信她一次。
接下来,就轮到她自己了!
下午两点一刻。
酒店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秘书压低声音在门外提醒:
“李小姐,美国领事馆那边的商务专员,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连同几位香江方面的律师,和三星亚洲区法务。”
“您看……”
“我知道了。”
李允西调整了一下袖口。
她重新戴好刚刚在争执里摘下的手表。
表带扣回去的那一下,像把情绪也扣住了。
再抬头,她面无表情地对父亲说:
“我去,把下一场戏演完。”
“去吧。”
李建熙重新坐回沙发。
“我不出面。”
“美国人要搞清楚,在香江替三星说话的人是谁。”
“你得让他们记住,你的名字!”
“是。”
她转身推门而出。
套房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
把父女之间那一点看不见的波澜,关在了里面。
而走廊的尽头。
是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
半岛酒店,商务会议室。
厚重的门被推开的瞬间。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到门口!
李允西踩着高跟鞋,步伐不快不慢,走了进去。
鞋跟敲在地毯边缘,声音被吃掉一半,反倒更压人。
会议室里灯光略暗。
百叶窗拉了一半。
维港那片铅灰色的天光,被切成一条一条的缝隙。
长桌一侧。
坐着三星亚洲区的几位高管、法务总监、香江本地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另一侧。
则是美国驻港领事馆商务处的代表,理查德。
以及两个神情冷硬的随员。
理查德是个五十多岁的白人男人。
鼻梁高挺。
额角发际线已经后退。
他的西装剪裁得体。
领带却系得有点过紧,看上去有些压抑。
也有些傲慢。
看见李允西进门,他没有起身。
只是用那双浅色的眼睛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带着评估,也带着不耐烦。
“李小姐。”
他用英语开口,语调不算礼貌。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最上面,是几页传真件。
纸边卷着,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有飞行计划的复印件。
有货运代理的申报摘要。
还有一页“风险提示”,抬头打得很正式。
理查德伸手拍了拍那几页纸。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仁川的那架货机。”
“后天早上七点,要从你们那边起飞?”
“飞到香江。”
“你告诉我,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他身体前倾。
双手撑在桌面上,摆出一副审讯的姿态。
“你们对外申报的,是‘工厂项目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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