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冥的目光,如两道实质化的探针,锁定在那道裂缝中走出的麻衣青年身上。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显化。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着,朴素的麻衣在混沌气流中纹丝不动,像一个与这神魔战场格格不入的凡人。
然而,就是这个“凡人”,刚刚徒手撕开了他与林霜联手铸就的、足以隔绝一个纪元的天壁。
“你是谁?”
唐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周围的混沌虚空,却因他意念的凝结,而泛起了层层肉眼可见的涟D。
“一个……囚徒。”
麻衣青年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被无数纪元的风沙反复打磨过,充满了不堪重负的疲惫。他没有看唐冥,目光依旧痴痴地望着天壁之内,那片生机勃勃的创世源界。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羡慕,有向往,更多的,是一种深埋于骨髓,连时光都无法磨灭的悲哀。
“囚徒?”壁垒内,炉老头瞪大了双眼,差点把胡子给揪下来,“开什么玩笑!哪个监狱的伙食这么好,能养出这种撕墙的怪物?老夫炼了一辈子器,就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
麻衣青年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因为,这堵墙,本就是用囚笼的砖石砌成的。”
他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唐冥,眼神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从未见过的珍宝。
“你很强,强得超出了‘规则’的预料。你和她,”他看了一眼唐冥身旁,周身神光流转的林霜,“你们是完美的‘变数’,是这个囚笼里,第一次出现的、能自我循环的‘永动机’。”
“但你错了。”
青年的语气陡然变得郑重:“这堵墙,隔绝不了‘第一始祖’的意志。恰恰相反,它会成为一个最完美的坐标,一个信号塔,告诉他,这里有一株长势最喜人的‘杂草’,需要被优先清除。”
“而且,它困住的,不是外面的‘收割者’。”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又似乎指向了虚空中无数看不见的角落。
“是我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青年朴素的麻衣之下,他的胸膛处,皮肤忽然变得透明。
一道血色的、由亿万个细密符文构成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脏之上!
那烙印仿佛是活物,深嵌心脏,每一次心跳,都让那些符文闪烁一下,如同一条条吸食着生机的血色蠕虫,榨取着他仅存的生命力。
这股气息,与之前试图侵入创世源界的那道,如出一辙!但却更加古老,更加深邃,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死寂。
【是那个鬼东西!】紫星剑灵在林霜识海里尖叫起来,【他身上……他怎么会……】
“这是‘囚徒烙印’。”青年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每一个试图跳出‘循环’的变数,最终都会被烙上这个印记,成为囚笼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脱。”
“我,来自上上……个纪元。久到,我自己都忘了具体是多久之前。”
“我也曾像你一样,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以为自己能打破宿命。我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辉煌文明,我曾亲手为我的女儿戴上桂冠,告诉她我们将是第一个看到‘墙外’风景的族群。”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然后,‘第一始祖’的目光降临了。我的文明,我的族人,我女儿头上的桂冠和她的世界,都在一瞬间,化作了他开启下一个纪元的‘养料’。而我,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留了下来,成为了一个‘样本’,一个活着的警示。”
唐冥静静地听着,灰色的眼眸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解析着青年说的每一个字,验证着他从收割者之王那里得到的信息。
一切,都对上了。
这个宇宙,不是农场。
它是一座更大,更冰冷的……囚笼。
所谓的“天道循环”,不过是监狱长设定的放风和喂食时间。
“收割者,不是来与你争夺世界的。”青年继续说道,“它们是‘清道夫’,是来抹除你这种‘变数’的。你杀死的那个,不过是个小头目。你以为你赢了,实际上,你只是用一声巨响,告诉了监狱长——这里有人想越狱。”
林霜握紧了手中的剑,清冷的眸子中杀意凝聚。她能感受到青年话语中的真实,那种跨越了纪元的悲哀与绝望,根本无法作伪。
“所以,你来做什么?”唐冥终于开口,“阻止我?还是……劝我投降?”
“不。”
青年摇了摇头,那双死寂了亿万年的眼瞳里,竟破天荒地燃起了一粒火星。
“我来,是想亲眼看看,那个传说中,唯一能打破囚笼的‘错误’,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的视线落在唐冥和林霜紧握的双手上,感受着那股终末与创生自我轮转、生生不息的圆满气息,眼中那粒火星,骤然燎原!
“我来,是想告诉你——”
“别建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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