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代价是月球开始解体。当虚空裂隙试图愈合时,它吞噬了方圆三千公里内所有努碧斯的分体,包括正在腐蚀米迦勒的那些。炽天使趁机挣脱,却看见加百列的羽翼正在月光中碎成磷火——大天使的最后一部分存在,正化作流星雨坠向地球。
别浪费!米迦勒的吼声嘶哑。他一把拽住试图冲向磷火的拉斐尔,火焰圣剑突然转向,劈开了正在重组的努碧斯残躯。组成封印阵列!
剩下的天使们立刻明白了。智天使们开始用古希伯来文编织新的锁链,能天使们把阵亡同伴的羽翼插在月球裂隙边缘——每插入一根,就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公共频道响起最后的告别。当拉斐尔把加百列掉落的晨星枪柄插入裂隙中心时,愈天使的眼泪在真空中凝成钻石。
努碧斯在封印中最后一次实体化。它此刻的形态是无数天使面孔的集合体,每张嘴都在吟诵不同的忏悔:米迦勒,你嫉妒过加百列的荣耀...基路伯,你质疑过天父的公正...但狱天使乌列尔突然笑了起来。黑翼天使用仅剩的左手握住审判之剑,剑锋对准自己的胸膛:
抱歉,我没什么秘密。剑身没入的瞬间,乌列尔的神核爆发出墨绿色的火焰——那是地狱对虚空的反噬。封印阵列在这最后的祭献中完成,努碧斯的集合体被拽入裂隙深处,而月球也在这过程中失去了1/3的质量。
当第一缕地球晨光照在残缺的月球上时,拉斐尔正把最后一片染血的羽翼插好。愈天使的翡翠羽翼已经所剩无几,但他仍在哼唱萨基尔教给他的《圣母颂》。调子跑得很厉害——因为公共频道里现在只剩下十二个声音,还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损伤。
米迦勒用火焰圣剑支撑身体,望着地球方向渐渐亮起的蓝色弧面。炽天使的六翼现在只剩骨架,但剑尖还挑着加百列最后化成的磷火之一。计算结果?他哑声问。
智天使基路伯的四张面孔现在有三张缠着染血的绷带,但剩下的那张脸还算平静:努碧斯被阻滞了72小时...真理之门阿克托斯的本体还在逼近。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发颤,我们...没有预备队了。
月球在此时轻轻震动了一下。不是封印松动的迹象——是地球方向传来了新的引力波动。所有幸存天使同时转头,看见太平洋上空的云层正在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透出的不是阳光,而是某种类似努碧斯半透明的紫光。
第二波...拉斐尔手中的最后一片羽翼突然碎成光屑。愈天使踉跄了一下,突然露出萨基尔式的微笑,看来得用那个紧急预案了。
米迦勒没有问是什么预案。他只是抬起只剩骨架的羽翼,用剑尖挑起加百列的磷火,轻轻按在了拉斐尔胸口。火焰立刻顺着愈天使的伤痕蔓延,却诡异地没有造成痛苦——那是炽天使在分享自己剩余的神性。
公共频道里突然响起新的声音。是地球方向某个天文台的天文学家,正用带着哭腔的拉丁语祈祷。更多人类声音开始接入:有正在国际空间站执勤的宇航员,有梵蒂冈钟楼敲钟的老人,还有某个深夜守收音机的盲人少女,她哼唱的正是跑调的《圣母颂》。
基路伯突然四张面孔同时转向地球。智天使的瞳孔里映出无数正在亮起的光点——那是人类城市的灯火,正以摩斯密码的节奏闪烁。翻译过来是句断断续续的希伯来文:我们...看见了...月亮在流血...
拉斐尔的眼泪终于落下。愈天使展开最后半片翡翠羽翼,轻轻抱住了正在结晶化的米迦勒。火焰立刻蔓延到他身上,却奇异地没有烧毁羽毛——只是让每片羽翼都映出地球灯火的光斑。
准备跃迁。米迦勒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炽天使用剑尖在月球表面画出最后的符号——那是加百列教给他的远古封印,需要献祭整个月球作为阵眼。目标:地球近地轨道...剩余天使,全部。
当幸存的天使们把羽翼插入阵眼时,月球开始发出类似管风琴的轰鸣。这是天体级别的献祭:用卫星的死亡换取地球的72小时。努碧斯在封印深处发出最后的尖啸,但此刻已经没人去听——智天使们正在把人类无线电信号转化成新的圣咏,能天使们用最后的力量把地球灯火折射成光矛,而愈天使正把加百列的磷火分发给每个幸存者,像分发临终圣体。
在跃迁启动前的0.1秒,拉斐尔突然在公共频道轻声说:萨基尔老师,这次调子没跑。
月球消失了——决战,也将开始了……
“情况越来越不好了。”赵常山捏着一枚白子,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棋盘上,黑棋如墨云压城,白棋却像被狂风撕碎的残雪,节节败退。他抬头望向窗外,那里曾经晴朗的天空此刻被一层灰霾笼罩,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手在撕扯着光的边缘。
“放心,我们要对庆天他们有信心。”王棋文的声音像一块沉入深潭的石头,沉稳得近乎冷酷。黑子落下,“啪”一声脆响,棋盘对面的白子竟轻轻跳起半寸,又颓然落回,像被斩落的鸟雀。他眯起眼,瞳孔里映出棋盘上纵横的沟壑,仿佛那是即将被血填满的战壕。
江泽的指缝间夹着半片枯叶——不知何时从窗外飘进来的,叶脉里还凝着昨夜的霜。他的拇指缓缓摩挲过那些分叉的纹路,像在读取某种古老的密码:“我们就不能做些什么吗?”声音压得极低,却震得窗棂上积灰簌簌落下。
赵常山的白子突然在指间碎成齑粉。这个年过花甲的武道宗师摊开手掌,任由石粉从指缝流泻,像一场微型雪崩。“我倒觉得,”他瞥见王棋文袖口沾到的棋灰——那是黑子震碎时溅起的,此刻正随着王棋文的心跳微微颤动,“或许可以请三清和其他几个半神高手出手,先拖延才是上策。”
王棋文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江泽想起之前在昆仑墟见过的冰裂,第一道纹路出现时,整座冰川都在无声尖叫。“大叔,你想简单了。”他伸手拂去棋盘角落的一粒浮灰,露出底下被掩盖的棋路——那里竟早埋着一枚黑子,像一颗被岁月遗忘的毒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三清一起,先拔掉真理之门阿克托斯的那些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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