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第十三条染血婚纱踏入水族馆时，顾昭正在给虎鲸投喂冷冻虾仁。血色在碧蓝水体中洇开，十二条人鱼突然集体转向我，她们顶着我的面容，鱼尾却布满林沫沫眼角的鳞片。
"这是第三代海陆双栖实验体。"顾昭的金丝眼镜折射着冷光，他食指敲击控制台，人鱼腹部突然亮起妊娠纹，"每道纹理对应你体内毒素的扩散程度。"
最年长的人鱼撞向玻璃幕墙，隆起的腹部浮现电子屏：[分娩倒计时47:59:59]。这个数字与核电站泄漏倒计时完全同步。
"游戏规则很简单。"顾昭将遥控器塞进我束腰，"按下红色按钮，她们就会代你承受顾昭主人格苏醒的剧痛。"他指尖划过我小腹的针孔，"当然，要看程太太是否忍心。"
人鱼群突然发出高频尖叫，水中浮现全息投影。主人格顾昭被铁链禁锢在十字架上，八根导管正从他心口枪伤抽取琥珀色液体——那是我眼泪提炼的镇痛剂原浆。
"住手！"我扯断颈间项链砸向控制台，钻石却在半空被林沫沫叼住。她骑在虎鲸背上破水而出，童声裹着金属摩擦音："姐姐的婚戒，是顾昭哥哥的第三根肋骨哦。"
顾昭突然剧烈颤抖，镜片裂开蛛网状纹路。主人格在意识碎片中嘶吼："接驳器...在虎鲸..."血泪从他眼角滑落，在水面绘出北斗七星。
我冲向控制台的动作被高压水柱掀翻，婚纱缠住虎鲸背鳍。林沫沫的指甲划开我后背布料，旧伤疤浸在海水里泛起荧光："知道为什么选孤儿院纵火吗？"她舔舐着玻璃上的反光，"那天你的脑电波第一次突破临界值。"
水底升起环形装置，十二组脑接驳器悬浮如荆棘王冠。顾昭拽着我头发按向主控屏："选个死法：A.意识困在1997年产房，B.成为第十三条人鱼......"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识别区，屏幕突然切换至婚礼直播。主人格顾昭在十字架上睁眼，被导管撕裂的嘴唇做出吻的唇形。
在全场惊呼中，我隔着屏幕贴上他冰凉的唇。脑接驳器发出共鸣，记忆如潮水倒灌——
产床上的明玥艰难抬手，将染血草莓糖纸塞进护士口袋。那个护士的脸，竟是二十年前的林沫沫。
"活下去..."生母的耳语穿透时空，"去爱具体的人，不要爱幻象。"
水族馆穹顶轰然炸裂，主人格顾昭挣断铁链坠入水中。血色旋涡里，他手臂环住我后腰，虎鲸的悲鸣震碎玻璃幕墙。十二条人鱼在泄洪中枯萎，鳞片褪成发皱的糖纸，每张都写着我幼年的字迹：顾昭别怕。
"这次接住你了。"真正的顾昭抹去我睫毛上的血晶，体温正在流逝。他引着我的手探入腹部枪伤，掏出染血的芯片："这是副人格的初始代码..."
林沫沫的尖叫从四面八方涌来，虎鲸驮着迅速衰老的她沉入水底。在意识消散前，我咬碎智齿里的记忆胶囊，草莓香精混着顾昭的血涌入喉咙——
七岁那夜，烧伤的小男孩将糖纸折成婚戒戴在我指间。培养液倒映着我们依偎的身影，玻璃外穿白大褂的林沫沫正在记录：实验体9027与9028产生危险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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