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白小米将整叠投诉信摔在办公桌上，水晶指甲划过玻璃台面发出刺耳声响。落地窗外阴云密布，物流园里叉车来回穿梭的轰鸣声透过双层玻璃渗进来，与中央空调的嗡鸣交织成令人窒息的背景音。
"李铁牛，你知不知道现在每分钟要损失多少客户？"她扯开珍珠项链摔在皮质转椅上，酒红色卷发随着剧烈动作散落在肩头，"三百多家微商代理集体退货，商超专柜全部下架，就连老顾客都在群里质疑我们！"
李铁牛蹲在墙角检查柑橘箱，闻言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工装裤膝盖处蹭着物流单的油墨："白总，这是咱们翻盘的机会。"
"翻盘？"白小米气极反笑，高跟鞋"咔嗒"一声踩碎地上散落的质检报告，"工商局马上要来查封冷库，你跟我说翻盘？"
"记得三年前红极一时的'黄金苹果'吗？"李铁牛突然起身，沾着柑橘清香的指尖划过白板上的销售曲线，"他们被曝农残超标时，当天股价暴跌40%。"碳素笔在空白处画出陡峭的V型，"但三天后权威报告证实是竞争对手造谣，销量直接翻了三倍。"
办公室突然陷入死寂，只有电子钟跳动的红色数字映在李铁牛黝黑的脸庞上。他抓起果篮里最后两个柑橘，金灿灿的果皮在冷光下泛着蜡质光泽："现在全青河县都知道青山柑橘了——虽然是骂名。"
白小米怔怔望着这个满身尘土的男人。他粗粝的掌纹间还沾着柑橘枝叶的碎屑，可那双眼睛却像淬火的刀锋，在晦暗的办公室里灼灼发亮。
"你是说..."她无意识攥紧真皮座椅扶手，美甲在米白色皮革上掐出月牙痕迹。
"免费广告。"李铁牛"咔"地掰开柑橘，清冽果香瞬间充盈整个空间，"电视台用三十万粉丝的官微替我们宣传，等工商局的检测报告一出..."他故意拖长尾音，将橘瓣抛向半空，晶莹的果肉划出漂亮弧线。
白小米本能地接住橘瓣，指尖沾上冰凉的汁水。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李铁牛也是这样将希望硬塞进她掌心。
"可普通市民根本买不起五十块一斤的柑橘！"她咬破橘瓣时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突然愣住——这分明是普通柑橘的味道！
李铁牛变魔术般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这才是要送检的样品。"密封罐里浸泡着深褐色的柑橘干片，"电视台拿到的，是赵大虎从邻省进的冒牌货。"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惨白的闪电照亮整间办公室。白小米猛地站起，真皮转椅"砰"地撞在文件柜上："赵大虎？他不是去年就被..."
"马二狗亲眼看见他上周在物流园卸货。"李铁牛掏出手机，监控视频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往印着"青山果园"的纸箱里装柑橘，"黄佳俊的水果连锁店，昨天突然上新了一批'特价青山柑橘'。"
白小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抓起座机就要拨号，却被李铁牛按住手腕："现在报警就打草惊蛇了。"他掌心的老茧磨得她腕间生疼，"等工商局公布检测结果，让子弹飞一会儿。"
三天后，青河县政务中心。
王弘佳举着直播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天价柑橘骗局#的话题阅读量已经突破两亿。她看着检测室金属门缓缓打开，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捧着文件袋走出来，感觉胃部一阵抽搐。
"经权威检测，送检样品维生素C含量达198mg/100g，是普通柑橘的3.2倍..."新闻发言人念到关键数据时，直播间弹幕突然停滞，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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