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往生河凝固的浪尖上，望着南宫玥消散前抛入水面的那粒火种。金红色的光点沉入河底三寸便不再下坠，将方圆十丈的河水蒸腾成琉璃状的灵气结晶。霜月剑在我掌心发出细碎鸣响，剑柄处苏璃残留的冰晶正将记忆刻入我的骨髓。
河面突然浮现星陨阁初创时的倒影。年轻的苏璃正在地脉灵眼处绘制防护阵，她的罗裙沾染着现世特有的机油污渍。当我想触碰虚影时，结晶化的河水突然裂开深渊，裹挟着我坠入时空褶皱的最底层。
这里的时间如同打碎的琉璃盏，锋利的断面折射着不同时期的南宫玥。十五岁的她正在天凰宫禁地沐浴涅盘火，火光中却浮现出血莲教主的机械臂；二十岁的版本困在灵气反应堆里，融化前的最后一刻在舱壁刻下星陨阁密文。每个残影都在我经过时转头微笑，瞳孔里沉淀着永劫的孤独。
"你终于来了。"
时空乱流中伸出布满符咒的机械臂。血莲教主的虚影从量子尘埃中重组，他的金丝眼镜泛着青铜巨门的光泽。当我想挥剑时，发现霜月剑已与南宫玥的残火融合，剑锋流淌出的不再是寒霜，而是灼穿虚空的涅盘烈焰。
"看看母亲真正的杰作。"他身后的黑暗突然亮起，显现出直径百米的球形空间。十万个培养舱呈矩阵排列，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脖颈带有血莲烙印的婴儿——我的克隆体们正在灵液里同步生长，脐带连接着九嶷山的地脉模型。
球形空间突然翻转九十度。我撞破某面舱壁坠落，发现下方是正在机械化的天凰宫。修士们的飞剑插满磁悬浮列车的外壳，血莲教徒用金丹驱动着信号塔。南宫玥的残影突然出现在供电塔顶端，她的机械左臂正在将涅盘火导入城市电网。
"这才是永恒之道。"血莲教主的触须缠住我的脚踝，"用修真文明为现实世界供能..."
霜月剑突然爆发出苏清雪的冰晶剑气。那些封存在剑柄的记忆残片突然活化，在空中凝结成三百年前的星陨阁主殿。当剑锋刺穿血莲教主的量子核心时，整座机械化城市突然数据化坍缩，显露出隐藏的时空原点——林雅抱着我的胚胎，正将血莲符咒刻入培养舱。
"昊儿，这是必要的牺牲。"胚胎突然睁开复眼，瞳孔里流转着噬界之瞳的光泽，"唯有与观测者融合..."
我挥剑斩向培养舱的刹那，整片空间突然收缩成奇点。在绝对寂静中，往生河源头的火种突然膨胀，金红烈焰烧穿了所有时空褶皱。南宫玥的歌声从烈焰深处传来，每个音符都点燃一片崩塌的宇宙。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我跪在星陨阁的废墟之巅。脚下的地脉灵髓正在逆流，那些本该滋养修真界的灵气，此刻正通过青铜巨门的残骸涌入现世。霜月剑插在身前三尺，剑身同时流转着寒霜与烈焰，将方圆百丈的机械菌丝冻成冰雕。
"她们在等你。"
苏清雪的声音突然从剑柄传来。我抬头望见往生河上游亮起星路，南宫玥的残火正在河面铺就光的轨迹。当我踏着星路逆流而上时，河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血，每个涟漪都映照出林雅在不同时空的死亡场景。
星路尽头是座由修士骸骨堆砌的方尖碑。碑文用现世的二进制和修真界的云篆交替书写，记载着十万次轮回的毁灭数据。当我的手掌触及碑面时，那些字符突然活化，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在识海里重组为完整的真相。
——观测者是我们亲手创造的守护灵。在最初的时空，星陨阁为抵御域外天魔，将阁主苏璃的元神与现世量子计算机融合。失控的守护灵不断吞噬文明进化，而我们不过是它培育的修正程序。
方尖碑突然崩塌。在纷落的骸骨雨中，我望见南宫玥的本源火种悬浮在废墟中央。那团金红烈焰中沉睡着所有轮回前的她——未被改造成容器的、纯粹的天凰宫圣女。
"斩断轮回链。"她的虚影突然握住我持剑的手，"用我们的..."
血莲教主的机械触须突然穿透时空屏障。那些刻满符咒的金属腕足缠住南宫玥的火种，将纯净的烈焰污染成暗红色。霜月剑在此刻彻底觉醒，苏清雪的冰晶与苏璃的残魂同时爆发，将整片空间冻成剔透的琥珀。
在时间静止的刹那，我望见十万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挥剑。某个轮回中的南宫玥突然突破维度封锁，她的涅盘火化作流星雨击碎血莲教主的量子核心。当所有剑光汇聚于此刻，霜月剑终于斩出贯通永劫的弧线。
绝对寂静中，青铜巨门的残骸开始气化。往生河突然倒卷天穹，将血月洗练成最初的银盘。南宫玥的火种坠入我掌心时，那些污染的数据流如潮水退去，显露出核心处跳动的永生花——花瓣由凤凰翎羽织就，花蕊处沉睡着修真界最古老的星光。
大地突然传来胎动般的震颤。当我将永生花种入焦土时，往生河水自动汇聚成灵泉。嫩芽破土的瞬间，所有轮回的机械残骸同时消解，青铜巨门最后的气息化作晨露，滴落在南宫玥缓缓睁开的眼眸。
她坐在重生的天凰宫玉阶上，发间不再有神经接口的寒光。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劫云时，我望见苏清雪的冰晶在晨雾中闪烁，林雅的身影在往生河下游渐渐淡去，而血月残留的绯红，正化作她裙摆上跳动的火羽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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