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苍生撞破西北角裂缝滚进来时，左肩的伤口正往外涌黑雾。
他单手撑住倾倒的档案架，掌心血符拍在谢燕脚边的镇魂咒上。
阴九被骤然亮起的咒文烫得后退两步，腰间铜钱串突然缠住谢燕的脚踝。
"小心地脉！"谢燕在被拖拽的瞬间掰动石阶侧面的凸起。
三日前在灵韵绣的舆图上见过的暗纹在她脑中闪现——察查司废料间的支撑柱连着地府旧排水系统。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阴九踉跄着撞上布满裂痕的承重柱。
御苍生的墨色锁链缠住谢燕腰际，将她拽离铜钱串的缠绕范围。
谢燕借势翻身跃上横梁，典籍封皮擦过某块松动的青砖时，砖缝里渗出熟悉的冰晶星图。
"西南角！"她朝御苍生大喊，用桅杆尖端戳向发光的星图。
三块青砖应声凹陷，整间密室突然朝右侧倾斜三十度。
阴九的钩子擦着御苍生后背钉进墙里，御苍生反手抓住铁链，将人甩向承重柱最脆弱的裂口。
承重柱崩裂的碎石中，谢燕看见阴九脖颈的契约符文烧得通红。
她抓起两片被腐蚀的铜钱按在御苍生伤口上，黑雾遇铜立即凝结成冰渣坠落——这是三日前灵韵教她的祛阴毒法子。
"出口在震位。"御苍生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拽着谢燕冲向东南方倒塌的货架。
谢燕瞥见货架底部压着的半张舆图，突然想起阴九契约卷轴上的卦象排列。
两人撞开暗门时，整条甬道正在波浪状起伏。
谢燕怀里的典籍突然自动翻开，露出绘着血色桃花的那页残卷。
她猛地拽住御苍生的腰带："不能直走！"
几乎同时，前方五步处的石砖塌陷成黑水潭。
谢燕将典籍举过头顶，残卷上的桃花纹路在阴火照耀下投出箭头状光影，正指向右侧被藤蔓覆盖的通风口。
御苍生挥动残破的判官笔划开藤蔓，冷风裹着蓝光灌进来。
谢燕回头看见阴九从废墟里爬出的黑影，将最后半截桅杆插进通风口边缘的凹槽。
机关齿轮转动声响起时，她摸到凹槽内部刻着的"癸"字——正是两个时辰前灵韵灰烬拼出的那个字。
"抓紧！"御苍生揽住谢燕的腰跃入风道。
下方传来阴九的怒吼和重物坠水声，谢燕的袖口被风刃割开三道血痕。
典籍内页在疾风中哗啦作响，最终停在绘着地府出口星图的那页。
两人坠落在堆满腐木的转运码头时，谢燕发现御苍生后背新添了七道铜钱状灼伤。
她撕下衣摆浸在码头边缘的往生潭支流里，潭水却比三刻钟前经过时烫了十倍不止。
"地脉彻底乱了。"御苍生用判官笔在掌心画出简易卦象，笔尖突然指向东北方，"出口在丑寅之间，但..."他话未说完，码头木桩突然接连爆裂，三十丈外的孽镜台正缓缓沉入黑雾。
谢燕按住狂跳的心口，典籍封皮下渗出更多黑色黏液。
她突然抓住御苍生的手按在典籍某页——那里显露出与他们此刻所在码头完全相同的星图排布，只是东北角多出一枚血色标记。
"走水路。"她扯下颈间挂着阳火符的红绳，将典籍残页折成的纸船抛进沸腾的潭水。
纸船遇水竟化作三尺长的乌木舟，舟头刻着与契约卷轴相同的血色符文。
两人跃上小舟的刹那，后方码头轰然塌陷成漩涡。
谢燕看见阴九的身影在漩涡边缘闪了闪，最终被暴涨的黑水吞没。
小舟顺着沸腾的暗流疾驰，御苍生用判官笔在舟尾画出防风结界时，笔尖墨汁突然变成血红色。
"契约反噬开始了。"谢燕盯着自己手腕蔓延的金色纹路，将三片竹简塞进御苍生染血的指缝，"等会儿过恶狗岭的时候..."
小舟突然撞上暗流中的礁石，典籍从谢燕怀中飞出去。
御苍生扑救时扯开胸前绷带，露出心口处与谢燕手腕相同的契约纹。
两人抓住典籍的瞬间，乌木舟正前方亮起熟悉的松油火把——那是地府出口巡逻队惯用的照明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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