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之前就口无遮拦的胖建材老板,姓赵,仗着和云氏有过一点边缘业务往来,自觉有几分脸面,此刻见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只见他腆着啤酒肚,脸上堆起自以为幽默其实油腻无比的笑容,晃悠到云润谦和陆羽面前。
“哎呀,云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他先是热情地跟云润谦打了个招呼,然后那双眯缝眼就毫不客气地黏在了陆羽身上,上下打量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位小姐……真是……真是貌若天仙,气质超凡啊。云总,您可真是……嘿嘿,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啊。”
他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周围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跟着发出低低的哄笑。
云润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赵老板。
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非议,但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用这种侮辱性的言语来玷污自家媳妇。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十几年的人,他敬她、爱她,却因为她低调的性子,所以在商场上他们没有一起公开露面过。
此时,他拳头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隐现,周身散发出一种骇人的低气压,眼看就要当场发作,让这个满嘴喷粪的蠢货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哎呀!云总、陆董,二位已经到了,怎么站在这里说话?快请入座,年会马上就开始了。”
年会的主办方,商会的李会长,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显然是认识两人的,而且对陆羽的态度,是那种带着明显恭敬的热情。
“陆董?”
这个称呼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周围一小圈人心里激起了涟漪。
赵老板脸上的油腻笑容僵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陆羽。
董?哪个董?这么年轻的女人,能是什么董事?
李会长何等精明的人物,立刻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但他很聪明地没有点破,只是热情地引着云润谦和陆羽往最前方、视野最好的主宾席走去。
“云总,陆董,这边请,这边请!位置都给您二位留好了。”
云润谦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警告性地冷冷瞥了赵老板一眼,然后护着陆羽,跟着李会长向前走去。
陆羽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去看那个赵老板,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以及那些污言秽语,不过是几只苍蝇在耳边聒噪,根本不值得她投注半分注意力。
这份完全无视的镇定,比任何愤怒的反击都更显得高深莫测。
两人在李会长的引导下,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并肩坐下。
这一幕,落在后面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眼里,无疑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看吧,果然是情人,都坐到一起了。”
“李会长都对她客客气气,还叫‘陆董’?估计是云总给她弄了个皮包公司挂个名头,哄美人开心呗。”
“云总也是下了血本了,这种场合都带着,也不怕家里那位知道?”
“家里那位?听说云总夫人神秘得很,从来没露过面,说不定早就……”
赵老板更是得意,觉得自己猜对了,凑到相熟的几人身边,压低声音笑道:“看见没?老李那家伙,精得跟猴似的,肯定是知道这女的是云总的心头好,所以才这么客气。什么‘董’不‘董’的,糊弄鬼呢!”
他声音虽低,但在相对安静的前排,还是隐约能听到一些。
云润谦的后背明显绷紧了,陆羽却轻轻在桌下碰了碰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云润谦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心头火气才稍稍平息,但依旧板着脸,打定主意年会结束后要找那个姓赵的算账。
年会按照流程进行着,领导致辞,嘉宾发言,颁发各种奖项……
终于,到了压轴环节。
主持人上台,用激动的声音宣布:“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本次年会的特别嘉宾,润羽集团的董事长,上台为我们分享她的商业智慧与成功之道。大家鼓掌欢迎!”
“润羽集团董事长?”
“那位神秘的当家人终于要露面了?”
“到底是谁啊?”
会场里响起了热烈且夹杂着好奇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搜寻着,猜测着这位传说中的商业巨擘会从哪个方向走上台。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第一排那个穿着藏青色套装,一直被他们误认为是“云总小蜜”的女人,缓缓站起了身。
她整理了一下本就不存在褶皱的衣角,姿态从容,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踏着红毯,走向那灯光汇聚的演讲台。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们,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瞪着眼,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逐渐蔓延开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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