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流民上前，却被女子身旁高大的男子吓退，转向抢小女孩手里的地瓜。咚的一声，流民摔趴在地上，抱着地瓜疯啃。
小女孩呜呜大哭。
“放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遍地的流民涌向一处。王苏瑶又拿出一块地瓜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的母亲找来，连声道谢，拉着小女孩往流民的方向跑。
王苏瑶扭头看向目光早已飘远的男子，建议道：“我们也去喝碗赈灾粥吧？”
赵弘佑皱眉：“你当我是灾民？”
“你现在不是吗？”王苏瑶拉起他，没入流民的队伍。
施粥棚在知州府前的空地上，王苏瑶和赵弘佑远远的排在后面，听见前方发生了争执。一名灾民看着破碗里能反出人影的米粥，小声问：“怎么连个米粒都没有？”
“不吃是吧？”施粥的衙役一铁勺掀翻他手里的破碗，而后一口痰响亮的吐进粥里，高傲的搅动铁勺。
“不愿意吃的，都给老子滚！”
“我吃，我吃！”
站在抢走破碗灾民后面的灾民连忙撞开他，堆笑着捧起自己的破碗。那名被打碎破碗的灾民，趴在地上舔破碗底，仅有的一颗米粒。
赵弘佑青筋暴起。眼看着他就要走上去，王苏瑶急忙搂住他的手臂往回拽。他们好不容易才躲开刺客，这要是暴露身份又要被盯上。
铺面虽大多关闭，但也有开着的，尤其是不卖吃食的。王苏瑶看见一家开着半扇门的当铺，拉着赵弘佑走了进去。
“掌柜，当东西！”王苏瑶摘下一只银簪递了上去。
“如今这些物件不值钱，只能按斤两给你。”掌柜说着就要上称，王苏瑶急忙拿了回来。按斤两，她用得着当吗？
王苏瑶解下腰间玉佩递了上去，“当这个！”
“这个就更不值钱了。”当铺拿着玉佩仔细端详，伸出三根手指。
王苏瑶皱眉：“三十两？”
掌柜道：“不是三十两，是三两。”
“你抢银子呀！”王苏瑶火了，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佩，在汴京少说也要一百两。
掌柜道：“您要是不愿意当，就请去别处。莫说三两，您就是能再找到一家开着的当铺，我就算您厉害。”
赵弘佑伸手去拿玉佩。王苏瑶急忙拦住：“当当当，你再给我长点，我就当。”他的衣裳都破了，总不能一直穿着破衣裳。
掌柜也是个识货的，道：“小娘子爽快我也爽快，五两如何？”
“行！”王苏瑶提醒：“你可得好好放好，我们很快就来赎走，你这一个月不许让任何人看。”
虽然那是寻常的玉佩，寿王和爹爹大概率不认得，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王苏瑶接过五两银子，问：“掌柜，这城中怎么那么多灾民，是哪里遭了灾了？”
掌柜道：“不是哪里遭了灾，是金兵攻破了真定府，这些人都是从那边逃难来的。”
“真定府？”王苏瑶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是啊！”掌柜感叹：“以往都是抢些钱财，这次不一样。琻兵可以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能逃出来的都是好的。可你说，逃到咱们这来有什么用，谁管他们。”
王苏瑶疑惑：“官府不是在施粥吗？”
“施粥？小娘子太单纯了。”掌柜压低声音道：“前儿个还有半碗米，今儿我不用去看，怕是米粒都能数得清了。知州这是怕他们聚众造反，想一点一点把人都饿死。”
正说着，一名颤巍巍的流民倒在了门口。那是一名年岁稍大的老伯，王苏瑶看着不忍心，掏包裹里的地瓜。
掌柜急忙伸手：“小娘子，你要发善心，去别地去，可别在我门口给。”
那名老伯颤巍巍的站起来，往前走去。
赵弘佑问：“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掌柜道：“来了有八九日了。”
“多谢！”赵弘佑拉着王苏瑶离开。
两人走出当铺已经看不到那名老伯，准确的说是，分不清谁是那名老伯。洛宁城并不大都有流民逃难至此，可见前线战事有多糟糕。
旁边的男子不说话，王苏瑶也没问，拉着他去买干粮。只是如今家家户户都偷着吃东西，哪里有生火的熟食。
王苏瑶走进一家米店，问：“米价现在多少？”
赵弘佑蓦然握住王苏瑶的手腕，拉着她去往知州府。施粥完毕，知州府前的流民散去，铁锅空空渐渐冷了下来。
衙役听到赵弘佑的身份，急忙进去禀报。知州亲自出来相迎。他将赵弘佑和王苏瑶引进前厅，问：“不知殿下怎会到此处？”
赵弘佑只说路上遇上了琻国人，直接道：“如今外面灾民遍地，还请知州开仓放粮！”
知州的脸僵住了，他笑着道：“殿下没看到吗，我们这些时日一直在施粥。”
“你那也叫施粥？”赵弘佑厉眼看过去。
知州笑着道：“实在是粮食不够，不过下官已经上报朝廷，等到朝廷的赈灾粮下来……”
“等到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人都死光了。”赵弘佑冷冷道：“本王让你现在就开仓放粮，没有就去买。”
知州脸上的笑意僵住，他起身行礼，恭敬道：“不知周王殿下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王苏瑶从包裹里拿出周王玺放到桌面上。这是他在寺庙匆匆拿出了象征身份的包裹。知州差衙役拿来印泥，在白纸上盖上印玺，而后，拿起印玺仔细查看。
突然间，他将印玺拍在桌面上，“哪里来的骗子，竟敢冒充周王殿下，来人，给本官轰出去。”
数名衙役上前，赵弘佑怒道：“本王看谁敢？”
“走了，走了！”王苏瑶担心打起来，上前去拿印玺。知州先一步拿起印玺，道：“这是证物，得收缴。”
“混账！”赵弘佑一脚将知州踹翻在地。衙役上前，厮打在一起。赵弘佑护着王苏瑶退出知州府。
知州在衙役的搀扶下站起来，看着大门关上，啐道：“呸，一个流放的皇子也敢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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